“我倒是知道他一直不看好我們當時的那段感情,或者說,他一直把我當成阻礙你事業發展的絆腳石和定時炸.彈。但要真說他‘從中作梗’的話,好像也不至于……?”
時缈回憶了一番:“除了他有幾次幫你回複我消息的時候話說得不太好聽吧……”
回複什麼消息?
許鈞聞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時缈,但并沒有立刻打斷她,而是耐心地聽她說下去。
“我當時想着,他畢竟是你的經紀人嘛,出發點肯定還是為了你的事業,所以我雖然當時确實有點不爽吧,但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時缈剛出國的那段時間,的确經曆了一段略有些艱難的适應期,畢竟那是她第一次在沒有任何人陪伴的情況下出國,而且還日期明确地要在那個對她而言并不是很友好的環境裡生活很長一段時間,所以起初,她的内心自然是充滿了迷茫和焦慮的。
而在那段日子裡,和許鈞聞的聯系成為了她為數不多的精神支柱。
雖然她向來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但許鈞聞總是能從她細枝末節的語言中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低落和茫然,恰好那陣子他寫的幾首歌被公司采用,得到了幾筆客觀的收入,許鈞聞便時不時買機票飛去英國探望時缈。
但随着許鈞聞的音樂事業愈來愈有起色,公司開始安排他出席一些活動,并承諾要開始着手為他出屬于他自己的第一張專輯後,許鈞聞的工作也變得越發忙碌起來,兩個人别說見面了,連視頻通話的時間都縮減了不少。
時缈能夠體諒他奔波在學業和事業之間的辛苦,并不苛求許鈞聞一定要随時随地回複消息或電話,也暗暗告誡自己要逐漸學會獨立,不要讓國内的親朋好友們為她擔心,因此盡管兩人聯系的頻率和時長有所減少,但也并沒有太過于影響到兩人之間的感情。
可時缈也不記得從哪一天開始,她發給許鈞聞的消息開始會由經紀人代為回複了。
起初時缈隻以為是許鈞聞的工作确實很忙、脫不開身,讓經紀人代為保管他的手機也是為了避免錯過某些重要的工作通告或是學校通知。
可與那位經紀人“交流”過幾次之後,即便時缈再體貼懂事,也覺察出了對方話裡暗含的不屑一顧。
時缈曾向顧夢瑤抱怨過這件事。
顧夢瑤替她打抱不平:“你跟許鈞聞說啊!如果說他連這種事都要站在那個傻叉經紀人那邊的話,這個男朋友你也可以不要了。否則,指不定哪天,這個破經紀人一聲令下,許鈞聞就要把你給甩了呢!”
顧夢瑤冷哼一聲:“就算要甩,也得是咱們先甩他才行!”
如果要是顧夢瑤,的确會在察覺到氣氛不對的時候及時抽身,她的好幾任男朋友都是這樣被她忽然“宣判死刑”的。
但時缈還是心軟,她實在不願意讓許鈞聞夾在自己和經紀人之間為難:“算啦,可能這就是藝人成名之前必須經曆的吧,熬過這段時間就好啦,說不定我就能擁有一個大明星男朋友咯。”
彼時,顧夢瑤打趣,他們将來,一個在音樂屆成為頂流大明星,一個在舞蹈圈成為古典舞首席,巅峰相見天生一對。
可時缈還是沒能“熬”過異國最艱難的時刻。
或許是因為他們現在是在她自己的家裡,時缈顯然卸下了很多的思想包袱,那些憋在心裡很久的複雜情緒,終于在此刻有了一個合适的出口:
“記得那時候,害怕打擾你,不敢給你打電話,可給你發消息,不是孟巍替你回複,就是消息石沉大海。說實話,我完全能夠體諒你的辛苦,但如果真要讓我一點都不委屈,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時缈聲音放緩:“加上那次受了傷,當下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沒有敢告訴你,後來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實在有些想你,想讓你安慰我一下,可是給你發了消息卻還是遲遲沒有得到回複。”
她輕聲一笑,笑自己的沖動,也笑自己的幼稚:“那時候我在想,可能是對你來說,音樂的确比我重要吧,頭腦一熱,就給你發了消息說分手。”
“許鈞聞,雖然今天我能夠坦然地承認,我的心裡一直有你,但如果重新回到當時的情境,我可能仍然會選擇和你提分手。”
那時候的時缈,在異國他鄉被病痛折磨,被一紙傷情鑒定宣判了此生再也無法成為夢想中的樂團首席舞者,多重打擊之下,她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聽見許鈞聞的聲音。
即便如此,她那時候還是向許鈞聞模糊了自己的傷情,隻說自己受了一點小傷,已經大好,不想讓他為她擔心,更為了避免他抛下國内的工作和學業飛去英國陪伴她。
可那條消息遲遲沒有得到回音。
那或許是當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一開始,許鈞聞隻是疑惑,想知道孟巍到底除了偷偷替他回複時缈消息之外還對時缈做了什麼。
那麼當時缈将當年她視角下的故事全部講給他聽,許鈞聞才恍然得知,他當年錯過的不僅僅是一條簡單的微信。
什麼日常分享。
什麼當選主角。
什麼舞台受傷。
她說的那些,許鈞聞一條都沒有看到過。
在他的記憶裡,是時缈的排練任務越來越重,給他發消息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隻有他主動聯系,她才會回複。
而在某一次錄音間隙的簡單寒暄過後,許鈞聞再收到時缈的消息,就是一條冷冰冰的“到此為止”。
“你在棚裡,我想着不要擾亂你的狀态,就替你打過去了。”
孟巍表情遺憾地講手機遞給他,上面是幾條顯示着“未接通”的通話記錄。
“但她拒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