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巍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購票軟件:“你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現在就給你訂飛英國的機票,你什麼都不用顧慮,過去當面和她聊一聊,說不定一切都是誤會。”
許鈞聞當然迫切地想要找到時缈。
“在一起”是兩個人面對面說的,就算這條路真的走到了盡頭,至少彼此也應該當面把話說清楚。
可當晚飛英國的機票已經全部售空。
孟巍給他訂了第二天的航班。
待許鈞聞趕到舞團的時候,卻徹底找不到時缈了。
他詢問了不少當地舞團和學校的人,可所有人都說不知道時缈到底去了哪裡。
世界這麼大。
時缈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就這樣直接消失在了許鈞聞的世界裡。
許鈞聞并不是一個遇到一點挫折就會放棄的人。
所以他锲而不舍地找了時缈很久。
孟巍也“主動幫忙尋找過她很長一段時間”。
但始終是一無所獲。
“她如果回到了國内,說不定有機會聽見你的歌。”
彼時許鈞聞的事業在國内逐漸有了起色,孟巍甚至假惺惺地拿這件事鼓勵過他:“如果她還在國外,那麼咱們就努力火到國外去,然後把你攢下來的那些歌都發表出去,她聽見了一定會回來找你的,畢竟她當初離開你就是為了不影響你的事業。”
可是,直到許鈞聞真的憑借一首寫給遊戲世界賽的主題曲火遍海内外,卻還是沒有時缈的任何消息。
為此,這些年來,許鈞聞保留下來了一個習慣:隻要是優質的古典舞劇,不論演出地在哪裡,不管許鈞聞那時候人在哪裡,他都會趕赴一場場劇目的演出現場,隻為了擁有一絲可能與時缈偶遇的機會。
那些在他未曾得知的故事随着時缈的講述一點一點拼湊在他眼前,透過這些話語,許鈞聞仿佛可以看見當年那個異國他鄉孤身一人的姑娘究竟是如何的委屈和彷徨。
而他,原本應該給予她陪伴和力量的人,居然就這樣在不經意間錯過了那麼多重要的時刻。
許鈞聞并沒有立刻解釋。
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再說他當時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還有什麼意義呢?無非是增加兩個人的内疚和難過而已。
“所以你今天在敷藥……”
許鈞聞回想起他站在練功房門口,恰好撞見時缈在給自己的腰上貼舒緩貼。
之前在别墅,她從他身邊路過時,許鈞聞就隐約聞見了膏藥的氣味。
那時候他隻以為是普通的小病小痛——畢竟是跳舞的人,誰身上沒有一些沉疴暗傷呢?
可當他得知,時缈曾經因為舞台事故住過院,一瞬間就将這一切線索連成了線:
她身上傳出來的藥味,在谷峪勒那晚略有些發力不到位的舞姿,在羅藝亭直播間被cue到跳舞時略顯抗拒的眼神。
以及她從曾經無比熱愛的舞台甘願轉向幕後工作。
許鈞聞曾經真的以為,她是為了在國外獲得更好的發展機會才與他分道揚镳,也想過或許是時缈害怕影響到他的事業才主動離開,也猜測過是不是因為異國之戀困難重重讓她失去了信心。
他一度在想,如果時缈真的如願,成為了最頂尖的古典舞者,那麼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當年的不告而别。
畢竟,那是她從學舞蹈時起就深深根植于心的夢想。
時缈放棄不了舞蹈,就像許鈞聞放棄不了音樂。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重逢後,得知時缈現在退居幕後不再跳舞,許鈞聞曾有那麼一個瞬間,陡然生出一股火氣,他幾次三番的側面問她——
如果離開他,她過得不好,那她到底為什麼甯願如此都不肯聯系他?
可偏偏沒想過。
當年信任過的工作夥伴竟在他不知道的時刻欺騙了他這麼久。
一直到他因為工作理念和職業規劃與孟巍不合而打起了解約官司,他都沒有懷疑過孟巍曾在他和時缈的聊天記錄裡動過手腳。
看來,他還是高估了孟巍的底線。
既然如此,那有些臉面,他也沒有必要給孟巍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