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蕭悅頓了一下,擡頭對上傅尋舟那雙眸子,莫名覺得比往常更平靜,卻像是暴風雨來前那般。
“破雲箭。”傅尋舟語氣亦是平淡:“碰巧家中有人在官府任職給配備了此物,隻需放出便能讓官府的人看到。”
看到了自然就會趕來此處,因此不用麻煩蕭悅親自去一趟。
蕭悅聽出了潛台詞,不由愣了,接着便看到傅尋舟去到河邊,單手拉下了那竹中箭的繩。
“嗖——!”
一瞬間,刺耳的聲音響起,一道濃白細長的煙霧直沖雲天。
四周人“哇”出聲,皆擡頭看向天空,好一會兒才見那煙霧消散。
蕭悅這才收回視線,看向下方淺淡煙霧中傅尋舟的身影。
她感覺得到,他在生氣。
蕭悅想了想,覺得是人之常情,畢竟李雄和趙良等人都氣得上頭了,傅尋舟反倒顯得平靜不少。
不過對于他在官府還有關系這事,蕭悅是沒想到的。
但既然肯出手相助,她心裡自然感謝,于是在傅尋舟回來時坦然道:“多謝傅公子了,省得我跑一趟。”
傅尋舟輕啟唇,似乎想說什麼,可抿了下唇,垂眸掩去眼底神色。
“小悅!”
恰逢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蕭悅轉頭一看,正是方三紅。
她身後還跟着個慈眉善目、背着藥箱的老者,以及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病人在哪兒?”方一進來,背着藥箱的老者就環顧四周。
“這、這……”
沒等任何人說話,角落的劉橋連忙發出聲音。
衆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他整張臉都腫了,看起來實在可怖。
他們面色皺了起來,也不好得再說什麼,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大夫見狀大步走了過去,面色凝重地給他把起脈。
許久,蕭悅在看到大夫給劉橋吃了粒白色藥丸後,出聲問道:“大夫,他怎麼樣?”
老者歎口氣,一擡頭發現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盡管不解卻也如實道:“不知是吃了多少大蒜,正是食用過多引起的瘾症,幸好老夫來得及時……阿右,快來把人帶回醫館去!”
最後這句話,顯然是對跟着來的那壯漢所說。
蕭悅隻見那壯漢應了一聲,小心地将劉橋背了起來,她不平不淡道:“原來如此,辛苦大夫了。”
老者擺擺手,很快整理好藥箱,帶着那壯漢和劉橋離開了。
整個過程中,劉橋都沒說一句話,視線也不敢和誰對上。
衆人早已經相信了月汀自助食材幹淨,見這一幕便面露諷刺,趙良和劉蒙更是沖着他背影“呸”了一聲。
果然就是來害人的!
怪不得專挑蒜蓉金針菇,純屬自作自受!
直到三人身影遠離,蕭悅看向了一旁的張墨。
對方正盯着劉橋的背影,似乎沒料到她會看過來,神色中的嫌惡淡去,佯裝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可從那原地踱步的動作來看,内心的焦躁無人能及。
不過再如何焦躁,張墨一時半刻也離不開,隻能接受着一旁朱姐和老李無聲的埋怨,靜靜等待官府人員的到來。
這頭,蕭悅聽到方三紅的詢問,簡單告訴了她剛才的情況,最後道:“……月汀自助是否正常經營,待官服的人來了自有判斷。”
方三紅一聽,神色這才放松下來。
也就是這時,一陣急促馬蹄聲從遠處響起。
蕭悅擡眸看去,隻見橋對面來了一大群烏泱泱的隊伍,皆騎着棕色馬匹,身穿黑衣勁裝,頭戴黑色帽子。
最前方那個人在靠近月汀自助時高“籲”了一聲,拉緊缰繩讓馬兒停下。
他一停,身後的人也跟着停下,随即數十人動作利索、整齊劃一地翻身下馬。
這是……官府的人?
蕭悅有點沒反應過來,主要是沒想到,這陣仗竟然這麼大。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人,走路帶風神色凝重,一進到院子,目光就準确的看向了她這邊。
莫名的,蕭悅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不過這不是重點,正當蕭悅想迎上前說話時,身後傳來了傅尋舟的聲音。
“段護衛。”他先一步走上前,音色平靜:“想來你是看到了信号,正是此處店鋪有些糾紛,需要你來做個決斷。”
段護衛?
蕭悅一愣,隻見領頭的那個人一下子停住腳步,威嚴的氣勢好像瞬間消失。
尤其是看向傅尋舟時的樣子,眉眼一瞪一松,面色顯得微妙,開口說話時的語氣也有些不連貫。
“原來真是公……傅公子的破雲箭,我等确實看到信号便趕了過來,不知此處發生了何糾紛?”
說着段護衛輕咳一聲,回頭擡手做了個動作,示意僵在原地的一衆同行人員将院子圍住。
蕭悅心下奇怪,但也沒多想,上前道:“民女乃此處月汀自助老闆,是傅公子用了那箭替我報官,因為民女與隔壁吉祥食肆掌櫃起了事端,心下生出諸多疑惑,需要有專人來做個決斷。”
“哦?”段護衛皺起眉,語氣多了幾分重視:“你且細說是什麼問題,是非對錯官府會給你們定論。”
蕭悅斂眉,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不卑不亢。
“民女有三問,一,一家食鋪價格可否能隻賣五十銅闆?二,五十銅闆的店鋪,可否還能早食午食一起做?三,這兩件事是否影響了西街其餘店鋪正常經營?”
段護衛,也就是阿臨聞言一愣,視線看向一旁傅尋舟的冷臉,頓時懂了一半,同時也覺得莫名其妙。
“流雲城雖不及大城,但在管理方面卻不會有太大差異。不論食鋪還是商鋪,隻要不觸犯大辰國律法,如何經營制作、價高價低都是由商家決定,何來影響同街道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