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賣得便宜了,深受顧客喜愛,魚貫而入罷了。
可那是店鋪老闆所決定,其中的什麼成本高低、入不敷出與否,都是他受着。
與他人何幹?
若說阿臨光看傅尋舟臉色懂了一半的情況,那麼聽完蕭悅的詢問,剩下的一半他也懂了。
——月汀自助這種形式,遭人眼紅了。
得出這個結論,阿臨反倒是松了口氣。
幸好,不是傅尋舟出了事。
天知道他在府裡處理公務時,看到那破雲箭的信号有多提心吊膽,麻溜帶着護衛隊來的路上連公子遇刺都猜測過。
可沒想到,竟然是月汀自助出了問題?
不過如今這家店鋪對傅尋舟來說同樣重要,阿臨不敢松懈,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一家食鋪隻需用料新鮮,店内整潔方可正常經營,至于其餘事情皆不在官府管轄範圍。”
意思就是剛才的三個問題都不是問題,店鋪和店鋪的糾紛,除非涉及嚴重的兩點,不然隻要正常經營即可。
蕭悅聽完這話,并未立馬回應,因為一旁的張墨早已按捺不住。
“可是月汀自助才來西街不到半月,其餘店鋪的價格便已被顧客争相比較!我們被迫降價背負成本,何嘗不是一種影響?”
阿臨滿腦子困惑,未等開口,一旁傅尋舟便冷淡的說了一句。
“背負什麼成本?”
一句話,直挑得明明白白。
阿臨感受到傅尋舟周身的冷意,站直了身子,盯着張墨:“你便是吉祥食肆的掌櫃?那我便問一句,你原來店内菜價是多少?”
蕭悅好整以暇的看着張墨,隻見他被噎住,蠕動着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哪怕有人不懂店鋪經營,可總是懂市場菜價的。
一盤清炒時蔬,原來西街店鋪賣一百到兩百之間,如今在月汀自助的影響下,大多降低至八十左右,可那也是血賺不虧。
何來背負成本?
張墨接收到四周一衆人的目光,又當着官差的面,最終憋出一句:“……二百三十銅闆。”
阿臨沉默了一會兒:“那你說被迫降價,降到多少?”
“我……”張墨這次氣息都是發虛的:“店内早食降到了一百銅闆,不過那是交了錢就通吃!”
熟知話音剛落,一旁有個老太小聲念叨了句。
“呸,一百吃啥?就賣俺三種粥兩種鹹菜,中午一盤菜不還是二百三!”
蕭悅聽到這句話,挑了下眉。
合着一百通吃,吃的就是這些啊,一家主打賣粥賣早食的鋪子……隻有三種粥通吃?
阿臨也聽到了,看了眼仍舊冷臉的傅尋舟,又看了眼因為老太的話頭臉色爆紅的張墨,心情複雜極了。
“……方才說過,如何經營是店家的決策,能吸引多少客人各憑本事,如何比較選擇那也是客人的決定。你們雙方的做法,皆不在官府管轄之中。”
高情商:各憑本事。
低情商:全憑良心。
蕭悅輕笑了一聲,這才真心實意開口道:“如此便好,麻煩段護衛替我解惑了。”
“這有什麼。”阿臨聞言并未松懈,看向一旁張墨:“張掌櫃還有何問題?”
蕭悅跟着看去,隻見張墨面色憋屈,一旁的朱姐和老李更是恨不得化身透明人。
她一個也沒放過:“張掌櫃,二位‘前輩’,這下有了專人定論,我便不用二選一了吧?今後再做什麼,可還需提前過問?”
這一聲聲前輩,喊得實在打臉。
朱姐和老李連忙擺手,一邊退後,一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這哪兒的話?誤會,都是誤會!咱們可都是西街一家人!”
“是啊是啊!蕭娘子後生可畏,生意肯定會越來越紅火!”
蕭悅臉色都沒動一下,因為一旁的張墨臉上是明晃的陰沉,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又隐忍了下來。
“……看來是我對蕭娘子有誤解,那今日便多有打擾,今後咱們各憑本事!”
說完短短一句,張墨便轉身大步離開了,路過一個老太時步伐也未停下。
因此盡管隻是擦蹭過去,老太也差點沒站穩。
得虧傅尋舟眼疾手快,伸手将老太扶住,防止她跌倒在地。
他擡眸,盯着張墨的背影,一雙眼睛沉得看不到半分情緒。
直到下一秒,一隻溫熱的手,觸碰到了傅尋舟的指尖。
“您沒事吧?”蕭悅快步走過來,一同伸手扶住了老太,半俯身詢問。
“俺沒得啥事!”
老太搖搖頭,不僅沒事,還用着帶口音的話沖着張墨離開的方向,怒沖沖說了幾句。
蕭悅沒聽懂說的什麼,心下松口氣,将老太扶到一旁凳子上坐下。
一旁的阿臨見此眉頭松開幾分,接着看向張墨消失的轉角,又皺了起來。
這種胡攪蠻纏、東怒西怨的人,也不怪公子這麼生氣……
如此想着,阿臨提起一顆心,試探的看向了傅尋舟。
可傅尋舟正垂眸,看着自己指尖,面色的冷漠早已消失無蹤,耳尖不知為何莫名紅了起來。
阿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