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悅的手觸碰到傅尋舟的那一刻，他半邊身子都僵了，耳朵像耳鳴一樣。

他壓根不知道什麼小橘，自己又是怎麼起身、怎麼走路、怎麼出門……

直到來到後門外的小巷子，微風吹來，傅尋舟恍惚地看向自己手臂。

蕭悅的手很白，手指很纖細，指甲透露光澤……此刻正拉着他的胳膊。

傅尋舟後知後覺屏住呼吸，紅意從耳根蔓延。

未免、太快了……

蕭悅走出門四下看了一圈，發現左邊有一個老人佝偻的背影，似乎才将将轉身離開，應該就是他敲的門。

大概是聽到開門聲，老人停頓了一下，杵着拐杖回頭，疲憊的面色對上她的眼睛。

“您敲門有事？”

蕭悅率先開口詢問，有點懷疑是不是敲錯門了，畢竟有事的話怎麼敲兩下就離開。

下一刻，她知道自己想法錯了。

因為老人面色猶豫着慢慢走回來，小聲開口：“我是張墨他爹，我……”

蕭悅一愣，原本還算和善的面色淡了下來。

怪不得敲了下門就走，看這樣子是想找她說話，臨了又不知該說什麼？

一旁傅尋舟看着她收回的手，心頭的情緒也像被抽走一樣，看向面前的老人。

“你想說什麼？”蕭悅再次詢問，這次語氣就僅僅是保持客氣了。

張父充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尴尬：“……張水都跟我說了，我那不争氣的大兒子帶着他做了啥，不光把鋪子搞垮，還、還這麼對待你個姑娘家。”

這麼對待個姑娘家？

這話聽着有點刺耳，蕭悅環着手，繼續聽他說。

張父：“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如今被官府問話查封，鋪子也再開不下去了，恐怕張墨今後還得……哎，可恨我這雙腿，前些年就出了毛病，一直治不好，不然……”

蕭悅聽他絮絮叨叨，語氣像悔過，也像憤憤不平。

他說因為自己的腿，沒辦法再操勞店鋪，這才把店鋪交給了大兒子，安心在家裡養病，誰知現如今竟然出了這種事情。

大半天過去，蕭悅都沒明白張父想表達什麼，見他撐拐杖的手都氣得發抖還想繼續，不由打斷。

“你說的這些，我并不關心。”

張父一愣。

蕭悅神色淡淡：“如果你是來替張墨道歉，我聽了，但不接受；如果是來表達不滿，他被官府帶走是咎由自取，和我無關。”

這話有些無情，可蕭悅對張墨印象本就不好，所以先入為主，連帶着對他父親也不會有好感。

當然，沒有好感不代表就要充滿惡意，隻是僅此而已。

張父更尴尬了，看了眼蕭悅，又看了眼她身旁身量挺拔的男子，不說話了。

“所以你還有事嗎？”

蕭悅看得出他壓根沒有明确道歉的意思，一時是真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了。

“我……”張父手抖了下，歎了口氣：“沒事了，沒事了，張墨張水确實做錯了，我也老了。”

說着他就轉身離開，蹒跚的步伐，佝偻的身形，蒼白的頭發，獨自在這小巷子裡走着。

蕭悅沉默了。

不是對此情形感慨複雜的沉默，而是無言以對的沉默。

——張墨父親到底幹什麼來了？

懷揣着這個無語的心情，蕭悅看了眼身側的傅尋舟，對方正好看過來。

“回去看貓嗎？”傅尋舟沒有提莫名其妙的張父，轉移了話題。

蕭悅一頓，笑了出來：“回！”

說完她就轉身，幾步跨回了院子。

傅尋舟微微擡起的手停頓住，又若無其事地放下，擡步跟了上去。

方一進去，他就聽到蕭悅失望的聲音。

“什麼啊，小橘吃完就跑了？”

傅尋舟順着看去，發現地上盤子裡的肉已經沒了，不僅如此，桌上盤子裡的肉也不見蹤迹。

他沉吟評價：“連吃帶拿？”

蕭悅聞言回頭，這才注意到桌上的肉也沒了，原先還挺多的，現在全被小橘貓順走。

“……不愧是小橘。”

“小橘？”傅尋舟聽這個稱呼好幾次了：“你之前見過，知道它名字？”

蕭悅：“沒有啊。”

傅尋舟：“……”

“不過話又說回來。”蕭悅坐回自己位置，擡頭看向他這個正經古代人：“小橘貓還有個雅稱叫什麼來着？”

傅尋舟：“金被銀床？”

“是這個嗎？”蕭悅沉思：“也不錯，但還是小橘順口，下次見了還這麼叫。”

其實要不是太瘦，她想叫大橘。

“确實順口。”傅尋舟失笑，坐到她對面：“放心，小橘應當還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