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下午司樸被帶走之後府上便來了官兵,他們并未直接被帶去官府,可和被關起來無甚區别。
因為整個司府都被圍起來,不得進也不得出。
段臨在離開一段時間後,親自來府中細查關于司府的事,例如前陣子明令禁止的買賣事件,恰巧被司家逃過一劫;還有欺占農田,至一家四口死于非命;甚至有告密稱司家家主坐穩如今地位,是殺害了自己父親和長兄……
這些事在今晚和明日,全部要查個清楚。
後院。
某處華麗的房間中,屋外樹影簌簌,屋内沉重壓抑。
“他怎麼能這麼對小姐……”
一位上了年紀的奶娘隐忍的哭聲響起,角落的丫鬟瑟瑟發抖,不敢看向屋正中軟凳上懷有身孕的女子。
她就是張家千金,自下午司樹被司父急忙叫走之後,那些事情便如狂風掠過,她想不知道都難。
張飛雲用手撫摸着肚子,沉默了一晚上。
“飛雲!”
這時一個匆忙的身影從外沖進來,以往的溫文爾雅化作手忙腳亂。
他一把拉住女子的手,半跪在地:“快、快!飛雲,你去給我作證,咱食香樓絕沒有買賣‘莺石香!’”
莺石香,整個大辰國明令禁止的東西,吸食後人會興奮躁動産生極大的愉悅,最終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無論食用還是買賣,一經發現牢獄之災都是輕。
張飛雲低頭看着司樹的手,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也終于明白,食香樓以往那些隐瞞自己的奇怪之處究竟是什麼。
男人還在說着,已經有點瘋魔:“……飛雲,隻要證明食香樓沒問題,其他事自有我爹頂罪,我們還能東山再起!靠着張家,靠着你,我們還能有機會翻盤!”
張飛雲看向屋外,是兩個身形高壯面色嚴肅的官兵,聞言将目光掃視過來。
耳畔的聲音仍在萦繞,張飛雲垂眸輕撫摸肚子,打斷了他:“好,我陪你去。”
聽到這話,司樹興奮得臉色漲紅,站起來拉着她就想走。
“不準碰我家小姐!”奶娘回過神,沖過來把他打開,護住張飛雲:“小姐,咱不去,咱不去!你不是決定好了嗎……”
奶娘哭成淚人,從小到大到一直陪嫁過來,她都最是心疼她。
“沒關系。”張飛雲掙脫開司樹的手,不看他,攙扶着奶娘一起走了出去。
兩個官兵看了眼司樹,擡步跟上。
司家大院中。
此刻聚集了所有司家人,可面對段臨的話,所有人都在鑽空子瘋狂找補。
其中司家大少爺為了證明自己清白,去請了自己妻子。
“飛雲,快!”
遠遠的,去而複返的司樹身影出現,一邊跑一邊回頭。
“飛雲,快點!”
段臨皺起眉,順着看去後方,隻見是一個美麗大方挺着肚子的女人。
她不見急切,仍舊緩慢而行,像是聽不到自己丈夫的催促。
一直到大院裡,張飛雲停下腳步,看了一圈混亂的情形和多雙充滿希冀的雙眼,最終看向段臨,一字一句開口。
“段護衛,我可以作證。”
“你想為司樹開脫?”話是這麼說,可段臨看到了女子眼中的火。
是熄滅,也是重燃。
她說:“我作證,司家食香樓買賣‘莺石香’,但我此前并不知情,亦是今晚才明白。除了食香樓,司樹曾常去城西碼頭,還有……”
張飛雲一個個點明了擁有可能性的聚集地點,讓司樹原本的笑容落下,面色一點點煞白。
可這不是絕殺。
張飛雲繼續道:“……最後我張飛雲決定與司樹和離,從此和司家再無關系,希望段護衛看在我提供證據的份上,對我和張家從輕發落。”
哪怕面對一群如狼似虎的司家人,女子也不怯場。
段臨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平靜道:“辛苦張小姐,其實你父親在聽聞這件事後便來到司府之外,不過作為與司家有所牽連的世家,我并未讓他進來。不過現在經你提供證據,倒可以破例。”
張飛雲一愣,隻見一個官兵在段臨的吩咐下出去了。
不久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大步進來,第一時間看向混亂中的身影。
張飛雲印象中威嚴的父親,第一次如此狼狽。
“段護衛,我女兒是無辜的!老夫已經讓人去查了食香樓,我這有充足證據證明我女兒和司家的事無關!司樹一直是瞞着我女兒進行,我要讓他們和離,我要帶我女兒回家!”
段臨此前見過張父,聽聞發妻早亡後一直未娶,獨自拉扯女兒長大,對她威嚴而千嬌萬寵。
如今發生這種事,恐怕心都碎了。
段臨讓人接過張父手中的證據,随後看到張飛雲眼睛一紅地撲去張父懷裡。
一旁司樹像是才反應過來,瘋了一樣想追過去。
張飛雲回頭,想踹他卻被張父阻攔,護着她肚子親自上腳。
張飛雲被奶娘攙扶着沒動,隻說:“司樹,别妄圖用肚子裡的孩子束縛我,這也是我的孩子,但是從今往後和你沒關系,孩子會跟我姓,我不會讓他知道你是誰,你已經死了。”
沒人阻攔張父,司樹嘴裡原本大喊着一聲聲“飛雲”,但最終被打得再說不了話。
段臨視線适時地從證詞上離開,擡手讓一旁官兵上前阻止。
他看向地上,司樹如同一灘爛泥。
司家名聲在外,大兒子向來才華橫溢,而平庸的二兒子好像永遠活在他陰影之下。
司父非但不在其中平衡,反而一次次用大兒子打壓二兒子。
可如今光鮮亮麗破開,二兒子知道了一切,他尊重又嫉妒的兄長,原來不過如此。
當然,司樸自己亦非出淤泥而不染。
司家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