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臨歎了口氣:“查司家的時候不小心弄的,問題不大,至于傅公子……他有事在身,估摸着明後日就回來,我便先來把事情告訴你們。”
路冉看了眼他強忍疼痛的樣子,皺了下眉移開目光。
“原來如此。”蕭悅點點頭,看了眼從房間裡出來的方三紅。
她剛才把打瞌睡的許傾舞帶回房間,現在估摸着已經哄睡着了。
蕭悅便放心的繼續問:“所以傅尋舟說還有隐情,是指什麼?”
店裡成員都在,聞言安靜下來。
段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說出炸裂的内容:“許傾舞,她是司樹的女兒。”
司樹,這個名字此前對店裡衆人來說很陌生,但這幾天處處在讨論,已經如雷貫耳,想不知道都難。
他是許傾舞生父?!
蕭悅大腦有那麼點空白,艱難的找回聲音:“那,陶娘子?”
“曾在司家當過丫鬟,但後來司樹為了酒樓發展選擇了張家千金,陶娘子就另找了個人……”
段臨簡單的概述了這件已經提前知道,但說起來仍舊讓人頭大的事。
一邊說,他還一邊不動聲色地看向第一知情人。
路冉表情不見變化,一旁的孫雯和姐妹花卻驚疑無比,瘋狂的瞄過來以示确定真假,她這才點頭。
幾人傻了眼。
蕭悅沒好到哪兒去,尤其是聽到段臨說,陶娘子被司樸的條件誘|惑而答應合作時,她當場氣笑了。
人無語到極緻,果然是會笑出聲。
她是該說陶娘子蠢,還是司樸自作聰明?
不,兩人其實都挺會為自己做打算,可這件事到最後必然是失敗的結局。
蕭悅是受害者,但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還有另一個人受到的傷害更大……
段臨繼續說:“那天誤食瀉藥的人也是一夥的,他們沒膽子害無辜人,所以陶娘子隻能算道德敗壞但罪不至死,主謀還是司樸。她昨晚就受了罰從牢裡出來了,但……”
但?
還有什麼?
蕭悅和方三紅看向他,已經不指望能聽到什麼良心發現、含淚道歉這種事。
果然,段臨面無表情的說:“她去而複返,轉頭找上司樹訴衷腸,說經曆這麼多發現自己還愛他,願意和他一起死,一起面對世間不公。”
“……”
院子裡衆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那倆男的呢?”許久,方三紅冷聲問:“他們去哪兒了,死了?”
段臨懂她指的是許傾舞兩個舅舅,更無語了,不屑道:“出來就走了,連夜收拾東西出了城。”
出城?
這算什麼?
害怕了,跑了?
“那小舞……”蘇筱筱咬着嘴唇,問出了關鍵問題。
也正是這個問題,讓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沉默間,蕭悅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面色不由一變。
那就是——許傾舞知道這件事嗎,或者說她那天聽到多少?
王昌可是知道陶娘子的事的,兩人商量的時候是否有透露,又透露到什麼程度?
蕭悅心頭一揪,回想自從許傾舞來到這裡,絕口沒有提起過陶娘子和自己兩個舅舅。
會不會……
她能想到,方三紅自然也想到了,甚至于店裡衆人都隐隐猜到幾分。
段臨話已至此,說完就站起身:“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回去再詢問公子意見,許傾舞之後如何官府也有責任安排。”
公子?
蕭悅注意到他話裡這兩個字,頓了一下,不過沒等詢問,一旁的蘇筱筱跟着站了起來。
“那我也準備走了。”她撓頭:“蕭姐姐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今天中午的時候,蕭悅就見蘇筱筱收到一封信,不久就聽她說要離開幾天回家一趟。
蕭悅猜測信是蘇家來的,畢竟司家變故,聯姻自然銷毀,加上兩家是否有别的聯系以及蘇筱筱的心結,是該說個清楚明白。
因此蕭悅自然答應,加上有成敏陪同也放心——蘇筱筱告訴過她們,目前成敏已經在官府任職且小有成就。
蕭悅便點頭說:“好,你放心去處理,我們等你回來。”
來時兩個人,離開時三個人,院子空了一半。
蕭悅站在後門半晌,得出四個字的結論。
真是……荒謬絕倫。
——
天色漸晚,大家夥聚在一起吃晚飯。
許傾舞依舊喜歡薯條,吃得比昨日多了些,笑容也多了。
飯後蕭悅特意留了大家一會兒,回了趟房間。
再出來時,她手上拿了一盞小鳳凰樣式的精緻花燈。
“小舞,這是之前給你買的,一直沒放,現在我們就去河邊放花燈怎麼樣?”
許傾舞愣了,在其他人看過來并誇張的“哇”聲中,她蹦下闆凳來到花燈前。
“好、好好看,我們去放花燈!”
“走!”
蕭悅嘴角一勾,見一旁路冉拿好東西,一群人便浩浩蕩蕩穿過院子,從燕停橋不遠處的階梯走下去,下去後有個台子銜接水面。
這裡有些黑,不過當火折子點亮小鳳凰花燈的油線時,一方天地蓦然亮了起來。
許傾舞被方三紅抱在懷裡避免危險,見此驚呼一聲,眼睛像落入星星。
“小舞,許個願!”
蕭悅将鳳凰花燈小心翼翼放入水中,又接過路冉遞來的剩下幾個小花燈,最終和大家一齊點亮放進水中。
水波蕩漾,小花燈将鳳凰花燈簇擁中心。
這裡更亮了。
蕭悅轉頭,看到許傾舞愣愣的,接着慢慢閉上眼睛,雙手交叉握拳,嘴巴輕動說着話。
沒人聽到她說了什麼,但是小鳳凰終将展翅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