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巴斯那幫人再次大聲笑了起來,西裡斯和彼得也笑了,但是好像還在專注地讀書的萊姆斯卻沒有笑,莉莉也沒笑。“你覺得自己挺風趣,”她冷冷地說:“可你隻不過是個傲慢無禮、欺負弱小的下三濫,波特。放開他。”
“要是你跟我一起出去玩玩,我就放了他,伊萬斯,”詹姆馬上說,“說吧……跟我一起出去玩玩,我就再也不會用魔杖動老鼻涕精一根汗毛。”在他身後,障礙咒的效力正在逐漸減弱。斯内普開始朝自己失落的魔杖慢慢挪動,他一邊爬一邊嘔吐出帶泡泡的肥皂水。
有人抓緊了伊迪絲的手臂,是瑪杜麗。
“就算是要我在你和巨烏賊之間選一個,我也不會和你出去玩的。”莉莉說。
“走背字了吧,尖頭叉子,”西裡斯快活地說着,朝斯内普轉過身,“哎呀!”但是太晚了;斯内普已經把魔杖筆直地對準了詹姆,一道閃光,詹姆的一側臉頰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濺落在他的長袍上。詹姆猛地轉身:第二道閃光過後,斯内普被頭朝下倒挂在空中,他的長袍垂落在腦袋上,露出了瘦得皮包骨頭的蒼白的雙腿,還有一條快變成黑色的内褲。
“這也太惡心了。”瑪杜麗一邊低聲說一邊捂上了眼睛,傑斯沒忍住用手掩着嘴笑了一下,伊迪絲不知道該不該笑。帕拉巴斯的小團體開始喝彩,西裡斯、詹姆和蟲尾巴則在縱聲大笑。
刹那間,莉莉憤怒的表情起伏了一下,就像她也要微笑似的,但她說:“把他放下來!”
“當然可以。”詹姆說,然後他猛地揚起魔杖;斯内普墜落到地上縮成了一團。他掙開自己的長袍,馬上站起來,舉起了魔杖,但是西裡斯說道:“統統石化!”斯内普又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僵硬得像塊木闆。
“放開他!”莉莉喊道。現在她把自己的魔杖抽了出來。詹姆和西裡斯小心地盯着它。
“哎,伊萬斯,别逼着我對你施惡咒啊。”詹姆嚴肅地說。
“那就給他解開咒語!”
詹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接着轉身面對斯内普,低聲念出破解咒。“你走吧。”他在斯内普掙紮着站起來時說,“算你走運,伊萬斯在這裡,鼻涕精——”
“我用不着她這種臭烘烘的小泥巴種來幫忙!”
“這太過分了。”伊迪絲念了一句,忍不住抽出魔杖想走過去,瑪杜麗和傑斯拉住了她,“嘿,冷靜點,别惹禍上身。”傑斯小聲對她說,她擡頭看的時候和西裡斯的目光撞上了,他歪着頭展現出一個很惡劣的笑容,好像在邀請她的加入一樣,她退了回去,瑪杜麗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手臂。
“很好,“莉莉冷冷地說,“往後我再也不會操這個心了。還有,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洗洗自己的内褲,鼻涕精。”
“向伊萬斯道歉!”詹姆向斯内普吼道,他的魔杖威脅地指着斯内普。
“我用不着你來逼着他道歉。”莉莉轉身對詹姆喊道,“你跟他一樣讨厭。”
“什麼?”詹姆大聲喊道,“我從來沒說過你是個——你知道是什麼!”“你認為擺出剛從飛天掃帚上下來的樣子顯得很酷,所以你就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拿着那隻傻乎乎的飛賊賣弄,在走廊裡碰上誰惹你不高興就給誰念咒語,就因為你能——我真奇怪,你的飛天掃帚上有那麼個大肥腦袋居然還能離開地面。你讓我惡心。”她猛地一轉身,飛快地跑開了。
“伊萬斯!”詹姆在她身後喊道,“喂,伊萬斯!”可她沒有回頭。
“她怎麼了?”詹姆問。他本想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個問題,就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無所謂一樣,但是他失敗了。
“從她話裡的言外之意來看,我隻能說,她覺得你有點傲慢自大,哥們兒。”西裡斯說。
“對了,”詹姆說,現在他看上去真的來了火氣,“對了——”又是一道閃光,斯内普又被頭朝下倒挂在空中。“誰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褲脫下來?”
“差不多得了,詹姆。”伊迪絲收起魔杖,雙臂放交叉在胸前,往前邁了一步,嘗試用一種懶洋洋的語調說:“這惡心得有點過度了,我可不想當衆嘔吐。”
周圍人再次笑了起來,萊姆斯大概是聽到了她聲音,把書放下,很慢地走了過來,詹姆無奈地笑着聳了聳肩,轉過身停下了他的動作。“抱歉啦,伊迪絲,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了。”斯内普仍然挂在那上面,掙紮的動作很可笑。
帕拉巴斯突然站起來走到伊迪絲旁邊,想摟她的肩膀,“她說得對,波特,這真是一種對我們視覺的折磨。”伊迪絲很嫌棄地避開了他,“别刷存在感了,帕拉巴斯。不覺得自己今天湊的熱鬧有點多嗎?”安東尼奧和西裡斯他們哄堂大笑起來,她一把将他推開,邁着很大的步子走過去,走到那個供所有人看熱鬧的舞台上去,看也沒看斯内普一眼舞了一下魔杖,他從那上面掉下來,褲子也穿上了。
斯内普貌似還在氣頭上,他掙紮着爬起來對伊迪絲嚷道:“别指望我會感謝你,你這個——”
“我跟你說話了嗎?”伊迪絲眯起眼睛上下掃視他,有人在背後輕輕推她的背,是萊姆斯,“走吧。”他很溫和地看着她,拍她的肩膀,把她帶走了。
斯内普的臉色在伊迪絲的冷漠目光下變得更加陰沉,他緊握着魔杖,仿佛在尋找下一個咒語。但伊迪絲已經轉身離去。她跟在萊姆斯後面,慢慢走向圖書館,夕陽的餘晖灑在他們身上,形成一道道長長的影子。
“你覺得詹姆今天做得過分了嗎?”伊迪絲輕聲問萊姆斯。
萊姆斯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詹姆有時候确實會失去控制,但他并不是一個壞人。他可能隻是想要引起莉莉的注意。”
伊迪絲歎了口氣,她知道萊姆斯說的是實話,但這也并不能為詹姆的行為辯護。
他們經過圖書館的一扇窗前,那裡能看見很隐蔽的一排樹叢,一個紅發女孩背靠在一顆纖細的銀色樹幹上,她把臉埋在手裡,然後另外兩個女孩過來了,格蘭芬多的伊莎·福雷斯特和拉文克勞的蒂拉·福雷斯特,她們大概都是和莉莉關系不錯的女性朋友,正輕輕地拍着莉莉的背、摸她的頭發,萊姆斯也看到了她們,他輕巧清醒的身體筆直地站着,臉龐很安靜,氣氛卻凝結在那些已不太明顯的傷疤上,然後他轉過來看伊迪絲,“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她和我說最近你和她的關系還不錯,她挺喜歡你的。”
伊迪絲的眉毛高高地揚了起來,腦袋裡有什麼東西點亮了,片刻後她飛快地說:“你喜歡她。”語調也是上揚的。
萊姆斯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但他故作鎮定,“我是說,她挺喜歡你的。”
“我是說,你喜歡她,你用不着反駁。”
“那很明顯嗎?”
“不,那一點都不明顯,隻是說我真的很了解你啊,放心好了,我知道你不會打算去追她,懶得勸你啦,我理解你,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她拍拍他的胳膊,給他一個微笑,眨了下左眼。
萊姆斯點點頭,他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
“拜托,别緊張啊,或許你願意和我說說是什麼時候的事嗎?”
“我也說不清楚。”
“好吧,那算了,我們說說今天的考試怎麼樣?喜歡黑魔法防禦術筆試的第十題嗎?”
萊姆斯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他們考完試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伊迪絲收起了笑容,“陪我複習變形術。”
等他們把書裡的字母全塞進大腦,感覺到疲憊、脖子酸痛,他們便從圖書館出來,伊迪絲說自己還不餓,萊姆斯答應可以陪她去黑湖再散散步,他們看見詹姆還坐在那棵山毛榉樹下,西裡斯和彼得坐在他旁邊,萊姆斯想過去看看。
“你們怎麼還在這兒?”
詹姆的頭發似乎更亂了,他卻還不停地将它們往後捋,似乎什麼東西一直在他體内上升膨脹。
“不是吧?你有必要這麼受傷嗎?那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啊。”伊迪絲把手撐在膝蓋上彎着腰打量他。
“我隻是在想,我是不是該做出些改變。”
“很難想象詹姆·波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他瘋掉了。”西裡斯打趣地說,伊迪絲看向萊姆斯,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沒有破綻式的溫和,臉色也蒼白。
“是啊,你的毛病确實該改一下。”伊迪絲在他們對面抱膝坐下,“你本來可以是個超級無敵好的家夥的,詹姆。”
彼得為了緩和氣氛開始說起去年他們四個在這辦篝火晚會把棉花糖都烤焦的事。她看着夜空,又掃向草地,還想看看不斷發出蟬鳴的樹的時候,目光再次和西裡斯的目光相遇了,他似乎也很驚訝于這個對視,但沒有移開,好像在用眼睛和她進行嚴肅的對話一樣,她覺得他長得很英朗,或者說立體,很暗的環境好像會把人變得更加好看。伊迪絲終于忍不住紅着臉開口問他:“你看我幹嘛?”
“沒什麼。”他移開視線,過了幾秒又皺着眉看了回來,“佩蒂爾那家夥是不是喜歡你啊?”
“是啊,瑪杜麗喜歡我好多年了,你們都不知道嗎?”幾個男孩忍不住笑了,笑聲蓋不住蟬的聲音。他們都以為自己擁有整個世界,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她的肚子開始叫,草地裡好像有蟲子要咬她的腿,她把書包提上肩膀,站起身,“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