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時辰,賈赦清醒了,卻是看着圍着自己的人,不知為何,眼淚嘩嘩地流着,默默地哭着。
大家都一臉尴尬,不知說什麼好。
隻是這時候,外面又是一陣嘈雜。
原來是寶玉知曉了黛玉來這邊了,終于掙脫了賈母等人的攔截,跑了過來。
“林妹妹,你為何來這裡?老太太說,你很快就能回去,可我等了又等也不見你,我這才過來了。”賈寶玉說了一通話,就想拉着黛玉的手走,卻是被李嬷嬷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開。
“你的老婆子,竟然打我?”賈寶玉對着年紀大的婆子可不客氣,擡腳就想踹她,卻見安雲桐與黛玉齊齊站在李嬷嬷跟前,定定地盯着他。
寶玉讪讪地放下了腳,又勸黛玉。
卻聽得一聲平靜的聲音,“給我滾出去。”
賈寶玉愣愣地側頭,看見了令自己害怕的第五燕齊,而後二話不說,兔子一樣竄出了門外,還在門外喊:“林妹妹,你快來,我去老太太那裡等你。”卻是連問都沒問一聲賈赦如何的。
屋内一片寂靜。
李嬷嬷氣得臉都白了,那賈寶玉竟然不看屋裡還有外人,竟敢就那樣唐突黛玉,這是生怕黛玉名聲好?
賈赦此時哭出聲了,“都是什麼家人啊!”
母親差點把他打死,弟弟一家卻是一個人都沒來看他,唯一來的人,還是來敗壞外甥女名聲的,走的時候都看不見他這個大伯父。
第五燕齊一針下去,賈赦安靜下來了。
對上大家擔憂的目光,第五燕齊老神在在地看着賈琏道:“你的親爹還有你的媳婦兒,現如今都要靜養。貧道的建議是,如果你們不能阻止如方才那個小子那般的鬧劇,最好是把兩位病患搬到你們能掌控的宅子靜養。否則,兩位病患不一定能好。”
賈琏咬咬牙,他哪裡有什麼好地方?
他瞧見了站在一邊的黛玉,舔着臉上面哭訴求情:“林表妹,我可否将老爺還有我媳婦送到你家去養病。畢竟道長也在府上住着,也方便麻煩道長複診。”不怕她們出什麼意外。
第五燕齊嗤笑。這人臉皮也賊厚。
黛玉有些無措,看向安雲桐。
還是邢夫人覺得到親戚家養病不好聽,開口了,“前些日子,我好像聽老爺喝酒了說,老爺名下有一座兩進的院子,就在林府旁邊。不如去看看?”
可是若是認錯了呢?
最後還是第五燕齊沒眼看,又把賈赦紮醒,“你那在林家旁邊的院子在哪裡,你們一家去那裡住上一段日子,養病。不然,你遲早如方才那般被人氣死。”
賈赦指着賈琏去拿了書架上的一個小盒子,取出了裡面的房契,賈赦看了一眼,便點頭,“是這裡。那就去這裡吧。琏二你們夫妻也去。”
“老爺我呢?還有琮兒呢?”邢夫人生怕被賈赦抛下,還帶上了賈琮。卻是沒一人說起迎春。
“都去。”
賈赦疲憊地合眼,“現在就收拾。” 這府裡幾乎是空殼了。與其為了空殼子留下與那豺狼親人周旋,不如去外面的宅子住着省心。
等賈赦一大家子瞧瞧地從後門出去時,賈母這邊才得到了消息。看着來看望她的黛玉與安雲桐,老太太笑不出來,隻是推脫身子不舒服,叫她們可要留下住一晚。
安雲桐是不願意留下的,畢竟弟弟妹妹還在府裡,而且,她也不喜歡這賈府。隻不過不好太快救拒絕。
黛玉尚未想好如何推辭,李嬷嬷救開口了,“老太太,您家裡如今也是忙亂得很。讓故姑娘在這裡住,反而叫老太太擔憂。索□□婢明日再帶着姑娘來給老太太解悶。不然到時候奴婢進宮去,皇後娘娘問起姑娘日常做些什麼來,奴婢也是為難。”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無奈,賈母隻要咬牙讓黛玉與安雲桐回去,等過兩日府裡沒那麼多事了,再來看她這個老人。
寶玉想留下黛玉,被賈母破天荒地責罵了,“寶玉聽話!你妹妹如今是要回家修養的。等她身子骨好了,再來與你玩。你乖乖聽話,不然我告訴你老子,叫他天天拘着你讀書。”
寶玉慫了,當即不敢往黛玉那邊走半步,隻是含淚道:“林妹妹,你明日定要回來才好。”
黛玉沒有回應,隻是行禮後,便與安雲桐離開了。
巧的是,她們在院子門口那裡遇見了匆忙趕來的迎春。
“林妹妹,父親與母親他們,真的去外面的宅院住了嗎?”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淚水漣漣的迎春,不知為何有些恨其不争,更不喜她逆來順受,還冷漠如此。自己父親受傷嚴重,她竟是人影都不見?鳳姐姐對她也不差,可是她也沒有去看鳳姐姐!
黛玉與迎春話不投機的,絞盡腦汁地說幾句後,便離開了。
得知父母兄弟都離開了府裡後,迎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稍後,她被鴛鴦請了過來,“二姑娘,老太太說是要見你。”
迎春心裡冒出來一點喜意,“老太太叫我?我這就來。”
她身後的司棋心中卻是有些不安,“姑娘,我們不如也去找老爺與太太吧?”
他們忘記了姑娘,也是姑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生氣也是在理的。到底是血肉至親,哪裡是這邊比得上的呢?索性直接厚着臉皮上門,求得老爺太太與奶奶他們的諒解才是上策。
可是迎春哪裡會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