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雖不明白面前的謝昔是何人,但敢插手漩光門的事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又加上剛剛集體法器失靈,他略一思索便明白這大概就是謝昔的手筆了。
一場鬧劇結束,店小二跑到兩人面前,搓搓手道:“客官,結下賬。”
謝昔似乎也是對這小二有些無奈,率先拿出錢袋子,連帶着修理費都給了他。
店小二眉開眼笑,看向少年。
“……”
他裝模做樣地掏掏衣服,想不到還真摸到一個袋子。
少年繃着臉,學着謝昔的樣子将袋子傾倒過來,沒見到任何東西,複又加大倒了倒,直到将錢袋子整個倒轉過來,才極不情願般咕噜噜滾出兩個銅闆,少年不死心,又将錢袋翻了個底朝天,才發現原來隻有這些了。
他睜着一雙清透雙眸望着店小二,半點窘迫也無。
“客官,這……”店小二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變成潸然欲泣狀,看看少年,又轉向謝昔,“老闆回來發現一定會打死我的,本就生意不好做,如今連茶樓都叫人砸了……”
謝昔無語片刻,如果沒猜錯的話,商言陸剛剛給的就夠這茶樓全部再換一遍桌椅了,再加上他剛剛給的簡直是将二摟在翻新一遍都要綽綽有餘了,可誰叫他與這少年有緣呢。
他替少年付了錢,店小二臉上立馬綻開笑容:“得嘞,二位客官有空常來啊!”
店小二收了錢,似是忽然想起來什麼,快速拿走了櫃子邊的一件物什,又風風火火跑出去追上謝昔。
那邊謝昔跟在少年身後走出店門,見這少年站在街上略微觀望一下,便毫不猶豫像一個方向走去,絲毫沒有要為之前的事對他感謝一二。
謝昔覺得有些吃虧,正要追上少年,卻驚覺周身有東西在快速靠近,身形一閃便将身後之人擒住。
那人忽然哀叫連連,嘶嘶抽氣,“客官饒命!在下的手要斷了!”
聽這慘叫,謝昔認出這人就是剛才的店小二,“怎麼會是你?”
“客官我說您這手勁也是忒大了。”店小二揉着幾乎斷裂開的手腕,龇牙咧嘴抱怨,但還不忘自己的目的,邊說邊将手中的竹竿遞向他,“客官你一個人眼盲,行動多有不便,還是拿個東西探探路安全些。”
謝昔微微一愣,轉而想到這小二當真是把自己當成眼盲之人了,旋即笑開了,語氣帶有幾分歉意:“方才多有得罪,隻是這竹竿……多謝您。”
多說無益。
他伸手接過,順帶摸了摸衣袖,掏出一瓶傷藥塞到店小二手中,“此為天雲派特制傷藥,一次便可見效,聊表歉意,還望您收下。”
店小二粗糙的手被一雙瑩白細膩的雙手握住,竟再生不出火氣來,再加上那清俊的半張臉和一把溫潤嗓音,竟叫他一是看呆了去。
他兀自停留在思緒中,待回過神來隻望見一個清瘦單薄的背影,隐匿在人潮中快速消失不見。
那邊謝昔快速向少年離去的方向追着,心裡實在是憋着一口氣。
本想好好躲個清淨,在茶館中喝杯茶,沒想到到頭來被幾個半大小子毀了個徹底,這樣就算了,竟還賠了雙倍的錢财,可那罪魁禍首偏偏還拍拍屁股走了。
謝昔身高腿長,立馬就追上了少年,在他身後遙遙喊道:“小家夥,你是何門何派的?我出手幫了你,你卻竟連聲謝都不說。”
少年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謝昔,隻見後者手中多出一根竹竿,此時正悠悠把玩着。
“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謝昔拿竹竿抵在他下巴不遠處,大有威脅之勢。
少年不為所動,睜着一雙漆黑雙眸一眨不眨看向他。
兩廂沉默,終是謝昔打破這片甯靜,他指指少年,又指指自己,“你欠我錢了。”
少年歪了歪頭。
“欠了很多錢。”他掰掰手指認真思考一番,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
少年眨眨眼。
“這是我……”他又掰了掰手指頭,越捋越亂,索性不想了,“攢了好多年的,今天可全都叫你敗光了,你得還我。”
少年張了張口,似是不大會說,磕磕絆絆道:“還……”
謝昔點點頭,似乎以為他終于開竅了,“沒錯。”
他說完這一個字後便再沒開口,謝昔等了半天沒得到回答,已然絕望。
就在他要就此放棄認命時,少年開始在身上摸索,半晌掏出那個先前的袋子,倒出兩枚銅闆遞給他,小聲道:“還……錢……”
謝昔眉毛抽搐着,終于收下,将兩枚銅闆在手中抛了個來回,殘忍道:“不夠。”
又打量了他片刻,“你身上似乎并沒任一家仙法,身上也沒穿着任何弟子服,應當是個無名無派之人,正好我尚未收徒,你不若就來當我的關門弟子吧。”
謝昔并沒期待他會回答,隻一心想着到時怎麼将人忽悠到山上去。
正這麼想着,誰知少年緩緩點了點頭。
事情進展的似乎意外順利。
“不錯,以後你就是我謝昔的徒弟了。”他點點頭,一揮衣袖,“好了為師還餓着,今日便先去吃飯,哦,到時候記在你賬上,以後一起還給為師。”
少年始終觀察着他的一言一行,似懂非懂般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