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在受到攻擊時仍然保留着進食欲望,就算是收到重擊也要将到嘴的實物咽下去,光憑這一點謝昔便能确定此人與先前見過的那隻小獸異狀相同。
怪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嚼着嘴裡得來的血肉,發出滿意地吼聲。
謝昔提劍在他又要暴起時揮劍斬斷了他的雙手,獻血噴湧而出,景淵在謝昔身後及時拉了他一把,才沒讓這腥臭的血濺在身上。
那怪人看着空蕩蕩的手臂,陷入迷茫,此時他渾身髒污,頭發淩亂,唇邊沾着鮮血,染紅了半邊臉,一點之前的風範也無。
謝昔皺着眉,提劍謹防他還要攻擊。
兩廂沉默,半晌他忽然捂住嘴嘔吐起來,看樣子像是要把内髒也嘔出來。
他站起來,似是又變得正常起來,眼神混沌地看着謝昔和他手中的劍,忽然又瞥到地上哀叫連連的人,又在不遠處看到兩隻斷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滿面驚慌。
他踉跄着向後退去數步,崩潰大叫:“不……不,這不是我……這不是……”
“啊啊啊!!!”
他痛苦地大叫,猛地向外跑去。
周圍看戲的人見他跑出來了,四下亂竄大叫:“吃人了!”
“有人吃人了!”
謝昔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迅速追了出去,可外面看戲的人不少,再加上此時道上還有很多一無所知的百姓,要找一個跑得這樣快的人還真不容易。
路人看到街上一個血人跑過,接連爆發出尖叫。
沒跑幾步謝昔便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平息一下呼吸。
景淵就默默站在一旁陪在他身邊。
半晌後,謝昔問道:“肩膀呢?”
景淵睜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疑惑,沒做聲。
“為師累了,乖徒兒的肩膀借為師靠一下。”
景淵默默靠近了些許,不甚自在将頭轉向一邊。
謝昔一下子放松了力道,将渾身重量都搭在他身上,少年這個年紀雖不健壯,但也已經附上了一層薄薄的肌肉,靠着還算湊合,謝昔滿意地長舒一口氣,“實不相瞞,為師見到你第一眼便覺得分外親切。”
在謝昔看不到的角落,某個人臉上的紅暈悄悄漫上了耳根,像要被蒸熟了。
就在此時,一隊士兵姗姗來遲,一個看起來更高一級的士兵來到二人面前。
見到二人的姿勢,士兵:“……”
謝昔慢悠悠從景淵肩膀上起來,,似乎渾然不覺一個大男人靠在另一個男人肩膀上有什麼不對。
他一擡下巴,示意了一個方向,“人往那邊跑了。”
士兵揮手示意身後士兵去,對謝昔作了一揖,正色道:“多謝二位及時出手,這之後便不勞煩二位了,官府自會探查,最後便勞二位為我們提供些線索,當然了,若是線索真實定會重重有賞!”
前面的話謝昔倒沒覺得什麼,興緻缺缺,整個人都蔫了下去,因為他發現那點施在雙眼上的法力快沒了。
但聽到最後那句,謝昔忽然擡起頭,望向他。
那士兵顯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補充道:“賞金定會讓二位滿意。”
謝昔瞬間來勁了,感覺整個人腿不酸,連眼都不聾了,拍拍景淵:“快!徒兒,将為師的盲杖拿來,别讓大人等急了!”
景淵默默轉身回到攤子,在一堆破爛裡找竹竿子……
“哎呀,這個事情可惡劣了,我跟你好好說說。”
“那人張着個大嘴足有那麼大,” 謝昔在那士兵面前比比劃劃,生動演繹着當時的驚心動魄,“好在我竭力克服了巨大的恐慌,豁出一條命才将他制服……”
景淵回來便見到一副極其和諧友愛的畫面——
謝昔手上拿着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合都合不上,對面的士兵一臉崇拜,說話滿帶着欽佩,一雙眼都要嵌到謝昔身上,二人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架勢。
此時街上的混亂已經基本被士兵們平息。
景淵面無表情站在二人中間,突然伸手将竹竿遞給謝昔,隻是那動作看起來殺氣騰騰,還差點打到那士兵。
謝昔高高興興接過來,跟那士兵道别:“再有這種好事記得叫我啊。”
士兵險險躲過一竿,就見那寡言少語的少年正用一種異常冷淡的目光看着他,雖沒有任何攻擊性,但他就是覺得面前的少年很不高興。他一驚,後背上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大師,以後有緣再……請你吃飯。”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他不知怎的話就拐到吃飯上去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謝昔卻很高興:“好啊,在哪吃……徒兒你推為師幹什麼,為師還沒說完話呢……”
謝昔被推遠了,仍是回頭喊道:“到時候記得叫我啊!!”
二人走遠,徒留士兵一人站在原地淩亂,這二人是什麼關系,師徒?看着不大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