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昔收回思緒将目光轉向那怪人,隻見那人先是看了手中的肉餅一會,謝昔注意到他喉嚨滾動,咽下好幾口唾沫,然後似是再也忍不住,克制地在肉餅上咬了一口,在口中細細品味。
他咀嚼良久,那普通肉餅好像什麼瓊汁佳釀一般讓他不舍得咽下,但在此期間他的眼中始終緊盯着手上剩餘的肉餅,謝昔看不真切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終于連謝昔都要忍不下去時,那人中終于将食糜咽下去,末了還舔了舔嘴。
那舔嘴動作也是十分詭異,就像是……一隻兇猛野獸在拆骨啖肉後的回味,全然沒了剛剛斯文清秀的樣子。
很快,那男人就加快了進食速度,他猛然咬下一大塊肉餅,将口腔全部填滿,大力咀嚼着,時不時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周圍人也紛紛察覺此異狀,向他投來狐疑的目光。
但那人卻像絲毫沒有察覺,仍在奮力撕扯着手中的肉餅。
有些離他坐得近的人被他吓到,不自覺斜着身子妄圖離他遠一點,匆忙将手裡的食物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忙不疊跑了,隻有還在熱情招待客人的老劉一臉熱情,“客觀下次再來啊!”
那男人很快就将一張肉餅吃完了,他咀嚼的動作逐漸慢下來,雙眼迷離,呆呆看着手上還剩下的東西,半晌捂着嘴發出陣陣幹嘔,此種情況不過持續一瞬,猛然間他又像是恢複神智,看是大口咬着剩下的肉餅。
“瘋了啊這人。”
“看他那樣是幾輩子沒吃過飯了啊。”
“這是人吃飯時的樣子嗎?怎麼越看越怪……”
“恐是得了吃肉餅就會發瘋的怪病。”
此話一出,所有看戲的人接紛紛看向說話之人,隻見那人是個瞎子,模樣看着仙風道骨,有幾分大師的氣勢,就是臉色有些蒼白,唇上也沒有什麼血色,叫人對這第一印象大打折扣,好像大病初愈一般。
有人鄙夷地看向他;“這是什麼怪病,沒聽說過。”
“莫不是你胡謅的吧。”
謝昔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吃了肉餅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沒吃前還好好的,這能說明什麼?”
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
可一吃肉餅就發瘋是什麼怪病啊!
一時無人回答,衆人皆神色複雜地看向他。
謝昔放下手暗中戳了一下景淵,在桌下又用腳踢了一下他。
景淵:?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察覺到周遭氣氛不對,又瞥了眼謝昔,剛才好像說什麼發瘋?
于是他看着謝昔雖充滿疑惑,仍緩慢道:“嗯……對,發瘋了。”
謝昔一拍桌子:“沒錯就是這樣!”
那邊男人已經吃完最後一口肉餅,鼻子高速聳動着,頭快速在周圍轉動努力尋找着什麼,很快便将目光對準離他最近的一個中年人身上。
男人猛然擡起頭,周圍人皆倒吸一口涼氣,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眸幽幽注視着那人。
可那人竟渾然不覺。
謝昔顯然也是注意到他,雙目緊“盯”那怪人。
他似乎注意到謝昔毫不掩飾強烈視線,猛然轉頭盯着謝昔,喉嚨裡傳來陣陣低吼。
不一會他似乎在心中早已做出決斷,沒有被謝昔弱不禁風的表象迷惑,隻看了他一會,就又緊盯着那中年男人蠢蠢欲動。
“好像判斷失誤了呢,這是一種不吃肉餅也會發瘋的怪病。”
謝昔雙手攤開,滿是無奈。
他在桌上翻了翻,好在景淵還知道他有個大病初愈的師尊,破天荒給他留了個肉餅。
謝昔拿上肉餅走向那怪人,像是拿野草逗那種小獸一般,将肉餅在他眼前晃了晃:“這裡有吃的哦。”
那怪人此時似乎已經對肉餅不感興趣了,仍是盯着那中年人背影看,一絲透明的涎水從嘴角流出,喉間快速滾動。
中年人終是發現情況不對,突然轉頭便見一個極其可怖的身影朝自己撲來,他大叫一聲,在驚恐下隻來得及用雙手護住頭。
可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他模糊間聽到一聲悶響,接着便傳來周圍人驚恐的叫嚷聲。
所有人都在四下奔逃,一時間桌椅倒塌在地,未吃完的食物摔在地上滾滿泥土,人們一窩蜂擠出小攤,混亂中有人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一處普通的小攤瞬間便引來衆人的圍觀,偏有那不怕死的就站在不遠處。
而那一擊未成的男人被踹倒在地後隻是片刻,便豁然起身再次向那中年人襲去。
謝昔踹的這一腳實打實地用力,少說也要斷幾根骨頭,可那人卻連個磕絆都沒打就又起來襲擊,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許多,屬實是讓人驚訝。
中年人回過神來還沒跑出幾步便又撞上撲過來的怪人,兩條腿直發軟,腿肚子轉筋一下子跌在地上。
這一下子便宜了那怪人,謝昔未能及時阻止,他大張流着涎水嘴,一口咬上中年人的肩膀。
中年人混合着哭腔語不成調大喊一聲“啊”,臉上瞬間涕泗橫流,雙手不斷在胸前揮舞,兩條癱軟的腿胡亂在地上蹭動,努力向後挪去。
謝昔上前再次一腳将怪人踢出數米,撞在地上的桌子上,桌子一下子四分五裂。
中年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捂着一邊肩膀在地上左右翻滾,好不痛苦。
謝昔定睛一看,那中年人肩膀上此時已經少了一大塊肉,隐隐能看到其中粉白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