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願,我将賜予你最大可能的痛苦。”
魏爾倫的話音落下,霧島栗月閉上了眼。
等待着,骨肉碎裂的極緻痛苦,以及,緻他人于死地時,一滞的懸停。
這很公平,化作毒蟲,于憐憫中,行卑劣刺殺之舉,以痛苦交換死亡,自當以性命相抵。
也很好,于現狀有益。
那就來吧。
但...時間無限拉長一瞬間,先至的卻并非疼痛,而是,風聲?
呼嘯如疾掠山巒,極驟,極快,那風聲,自他耳際掠過,遠去,然後,霹哩哐當,砰砰恰恰...
緊接一串如山石撞擊般的不明轟響。
?
霧島栗月睜開眼,魏爾倫消失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中原中也,橘發少年正一手握拳,保持着将魏爾倫揍飛出去的樣子,姿勢帥氣得不可思議。
“中也...”白濑激動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像小雞找到了雞媽媽。
中原中也微微搖頭,無奈似的發出抱怨:“真是的,要救你們多少次啊。”
視線落到霧島栗月臉上時,微微一頓:“是他做的嗎?”注視着少年紅腫充血的眼眶,他的聲音沉了下來,仿佛壓抑着怒火。
連發絲都停止了晃動,中原中也看向走廊的盡頭。
直至此時,拳頭卷起的氣浪才将将平息,盡頭,砸出人形的水泥牆上,被一拳打飛并以[Z]字型左右反彈了好幾下的魏爾倫從牆上落了下來,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
仍是一副慢悠悠的從容模樣:“來得真不巧啊,中也,這隻迷途的小羊正要享受他渴求已久的痛苦呢。”
“哈,誰知道你在說什麼?抖S還是變态,隻有你這個以殺戮為樂的家夥才會這麼認為吧。”
“是麼,但你注定和我是一樣的。”
“做夢,”冷哼一聲,下一秒,中也動了。
在霧島栗月完全沒能看清之時,如一道強光,自他身邊驟然劃過。
而等他回頭,便隻來得及看見,如同兩道疾風、兩顆隕石,魏爾倫與中也在走廊上相撞了。
氣浪再一次騰起,于灼燒空氣的速度間,拳與拳相接,力與力交鋒。
輾轉挪移,步步殺機,短短瞬息之間,在狹小的過道中,拳腳便相觸了上千次,發絲被覆着重力的手指削落,亞音速的破空聲不斷響起。
碎石飛濺,光影割如淬火,令人眼花缭亂,看不分明。
果然,隻有怪物才能抗衡怪物啊,
霧島栗月想着,拉着白濑識趣地退到了角落裡,并思考将亞當弄出來的辦法。
*
中也很強,超強,是天災級别的強大,這是霧島栗月一直以來的認知。
他一直如此認為着。
然而,魏爾倫同樣是超越人類理解的強大存在、異能實驗的終極産物,于力量層面上的,完美體。
二者之間,有着經驗與異能控制間的差距,是以,中也依舊敵不過魏爾倫。
在魏爾倫的操控下,水泥牆面紛紛融化為塊,化作無數疾射而出的炮彈,密集如雨、每一顆都蘊含着極大的能量。
而中也,左右招架間,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
他被趁勢而上的魏爾倫一擊.擊中了胸口,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砸穿走廊側面的牆,——好幾面牆,一路落到了外部去。
外部是停車場,因為魏爾倫的一擊,中也還砸飛了好幾輛車,車子的警報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中也趴在地上,低聲喘息,動彈不得。
而更要命的是,直到一切發生,衆人這才明白,他們到底弄錯了什麼。
他們猜錯了最關鍵的東西,——原來,魏爾倫的目标并非白濑,而是刑警先生。
一直貓捉老鼠般地戲弄他們,任由他們拖延時間,都隻是為了等待,刑警先生的出現。
而當刑警先生出現時,殺手便無需再留情了。
在中也被擊倒無力起身的短暫時間裡,察覺異常的刑警先生趕來了,前來援助中也,
就在他露面的一瞬間,魏爾倫順利地完成了暗殺工作,——當着中也的面,将刑警先生的頭,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然後,翩然離開了。
中也追了出去。
*
刑警先生的臉,死氣沉沉的。
青白、扭曲、猙獰、頸部不自然地歪曲着,歪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讓人看着不舒服。
但,霧島栗月并沒有因此生出多餘的感情。
生命是一個巨大的循環,死亡是其中一節,植物、動物、人、每一天都有無數的死去,也無數新生。
它必然發生,是為常态。
是以,霧島栗月從不為死亡而悲傷。
魏爾倫離開後不久,他們找回了亞當的左腿,機器人通過調整關節制動器,産生與牆面同頻的諧振,瓦解水泥,終于從牆體中脫困。
接着中也.也回來了,他并沒有追上魏爾倫。
于是,現在,他們一同面對着屍體,徒勞無功。
“為什麼?魏爾倫的目标變成了你,”中也的聲音幹幹的,像是幹枯的井,爬過砂礫裸露的空腔。
他半跪在屍體面前,僵如雕塑,帶着疑惑,像是在問屍體,又像是在問自己。
然而,鮮血正在幹涸,餘溫失去,屍體已絕不會再回答。
利用掃描模式,亞當對屍體進行了檢查:“死因是脊骨斷裂,并且,從村濑警官的背面發現了白桦樹枝雕刻的十字架,判斷為魏爾倫留下的暗殺标記。”
原來刑警先生姓村濑,
而留下白桦樹枝,意味着這一次暗殺完成了。
檢查繼續,
接着,一些證件、錢包、鑰匙,普普通通的随身物品被放在了地上,沒有任何線索,也沒有任何村濑刑警成為暗殺目标的原因。
直到一部手機,從衣兜裡被找了出來。
“這是,”亞當拿着手機,頓了頓:“魏爾倫購物清單上曾出現過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