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機器人的臉上,刻寫着與人類相似的悲傷。
因為,這是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死亡。
魏爾倫入境橫濱後,曾購買了與村濑刑警一模一樣的手機,和白桦樹枝一起,還有工廠通行證。
他們從通行證推測魏爾倫會找上白濑或霧島栗月,卻忽略手機的特殊,遺漏了線索。
中也站了起來,注視着那部手機,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情緒:“裡面有什麼?”他問到。
對魏爾倫來說,這部手機有什麼用,為什麼,要殺死村濑刑警?
他近乎固執地尋找一個原因。
亞當查了下去,打開手機,破解密碼,然後從手機中發現了定時删除的竊聽程序。
由此可見,為了竊聽村濑刑警的通話,魏爾倫提前調換了對方的手機。
而現在,竊聽程序被删除,說明魏爾倫已經成功了。
至于魏爾倫竊聽通話的原因,是因為其中的内容,還是與其通話的人?
通過查詢通信基站,亞當找到了村濑刑警發出的最後一次通話:“重力使出動了,就像您說的那樣,還有一個人.....那家夥是什麼人?”
在萬能的機器人的協助下,他們知曉了通話的内容,還得知了另一個驚人的消息:
通話的另一方,村濑刑警向其報告事件進展的對象,竟然是軍.方以假死掩藏了身份的秘密研究員。
這個神秘的研究員不僅故意讓村濑刑警将中也帶到了警.察局,還清楚魏爾倫會出現,
并且,疑似魏爾倫的下一個暗殺目标。——魏爾倫殺死村濑刑警,想必就是為了通過竊聽獲得這個研究員的位置。
于是,“我想,他應該是當初[荒霸吐]的研究員吧。”中也說出了答案,眼神銳利而陰郁,卻吐字清晰。
*
街邊,靠着花壇的邊緣,霧島栗月正一邊朝眼睛裡滴眼藥水,一邊借機以植物的視野尋找魏爾倫。
他利用植物視覺時,知道确切的位置,速度就快一點,不知道,就需要去翻譯檢索整個區域的紛繁信息,範圍越大,耗費時間越長。
而現在,來來回回的,搜索了好幾遍,依舊沒有發現殺手先生的蹤影。
大概是去了超出範圍的郊區,或者在什麼高處的建築物裡吧。
他眨了眨眼,被按壓過的那隻眼睛已經恢複了清明。
之後在找找看吧。
這麼想着,放下了眼藥水瓶。
白濑在一旁啃面包,一邊嚷嚷着[難吃],一邊狼吞虎咽。
離開警.局後,他們去了一趟便利店,買藥,買水。
而在那之前,就在他們發現,村濑刑警背後的神秘人就是[荒霸吐]的研究員時。
這位神秘人便自己找了過來,——通過亞當潛入軍.方資料庫時留下的痕迹,發覺被調查,并借此路徑聯絡了他們。
對方自稱為[N],坦言曾是[荒霸吐]計劃的負責人,同時,也是[荒霸吐]大爆炸後唯一幸存的研究員。
作為魏爾倫的下個暗殺目标,[N]還告訴中也,魏爾倫之所以暗殺他,是因為他所知道的情報,——他知道的有關[荒霸吐]的一切。
并且,為了不被殺死,他打算向中也公開這份情報,以消除自身被暗殺的理由。
接着,[N]發來了其所在研究所地址,邀請中也上門去。
不過...
這種事,幾乎一看就是陷阱。
畢竟,通過數據遠程傳輸也好,造成[信息已經傳達]的假象也罷,達成目的的方法有很多,怎麼看,都沒必要中也親自去一趟。
何況,這還額外暴露了軍.方秘密研究所的地點。
但,即使明知是鴻門宴,為了堵到魏爾倫,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中原中也仍不得不去。
這顯然是[N]的一記陽謀。
于是霧島栗月想了想,發現自己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
隻能叮囑中原中也之後小心,拉着白濑打算離開。
卻不想被亞當攔住了。
“本機認為,魏爾倫仍存有殺死您的動機,并将之當做一種善意,為什麼?”機器人的聲音帶着疑惑。
“不知道。”
“既然如此,無法确定魏爾倫的動向,您最好不要離開中也大人單獨行動。”
而白濑,也是一臉不願走的附和:“對啊,萬一那家夥走到一半突然覺得我們知道的太多,殺個回馬槍,來把我們兩個幹掉了怎麼辦?”
“不,”霧島栗月想了想,否定:“比起這些知道的信息,以及斬斷羁絆什麼的...“
他想起之前,他對魏爾倫說起[以斬斷羁絆之痛苦,逼中也妥協]時,那時候,魏爾倫的表情,意興闌珊,不置可否,
對此種推論,像對待一個被放出來的幌子。
“我以為,魏爾倫的目的,更像是...”他斟酌着開口,說得很猶豫:“或許,不希望中也知曉自己的過去?如果他的下一個目标真的是[N]。”
聞言,亞當頭頂仿佛忽然亮起了燈泡:“不錯,說起來,從頭到尾,無論實驗,還是代碼,有關中也大人的情報都隻是魏爾倫的一面之詞,沒有任何實證。”
“那麼,”他看向中原中也:“魏爾倫要殺死[N],毀滅證據,不就恰好說明中也大人可能是人類嗎?”
“...!”湛藍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自村濑刑警死後便神色黯然的中也終于露出了點笑意:“什麼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仿佛自嘲:“...被這種事搞得心煩,果然是人類嗎?”
“啊啊,就說中也是笨蛋吧。”湊熱鬧的白濑立刻又逮着時機嘲諷,把犯賤演得活靈活現。
“去死,”中也毫不猶豫地怼了回去,眉眼間,陰雲散去,打起了精神來。
是人類的話,真的那麼開心嗎?
就算是人,或植物...
不過,或許是吧,應該是這樣的。
疑惑出現,很快又消失。
霧島栗月想起當他發現自己能夠感受[恐懼]之時,緊随而至的心情,——那種名為[喜悅]的情感。
他記得那種感覺,像春風一樣,泛着陽光的暖意。
[并非異類]的确足以帶來好心情。
“不過,這并不能代表什麼,”亞當轉了回來,将話題拉回了一開始:“霧島先生,盡管在動機上說了謊,但魏爾倫對您産生的殺意與中也大人無關,您仍處于風險之下,無法贊同單獨行動。”
“......”
于是,稀裡糊塗地,找到車的時候,沒能離開的霧島栗月被一同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