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霧島栗月,仿佛饒有興趣:“栗月君,又是怎麼看待死亡?為了什麼而活的呢?”
“......”
沉默片刻,霧島栗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對他來說,死亡和存活,沒有任何意義,此刻的存活,隻是生命這既定進程中,死亡還未到來的那一段罷了。
深深看了他一眼,太宰治沒有再說什麼,将外套搭在了肩上,大步離開了。
*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霧島栗月坐回椅子上,不明所以地發了會呆。
等到他準備開始工作的時候,才發現,
原本堆積在桌上的文件比前一天少了很多,剩下的那部分也都已經被處理過了,連電腦上待處理的工作也被完成了。
隻能是太宰治做的吧。
畢竟知道開機密碼又能随意出入這間有着衆多機要文件辦公室的也隻有那個人了。
自己的上司終于良心發現,意識到把工作全部丢給下屬的行為有多渣了?
或者,是在等自己回來的時候,因為太過無聊所以順手處理了?
但,太宰治沒有理由等自己...
所以果然是良心發現了吧。
雖然,這大部分本來就是對方的工作,但這一秒,霧島栗月還是産生了近似于感激的心情。
*
這天以後,像有看不見的手攪動局勢,混亂和無序開始在橫濱上演。
港.黑和[STRAIN]、高濑會和GSS的殘黨、各種大大小小的黑色組織間,陸續爆發了沖突。
受傷和死亡變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槍聲和血液的痕迹在不知不覺中入侵普通人的日常。
本就混亂的鐳缽街變得愈發危險,各大碼頭和倉庫也淪為了交戰點,甚至,遠離海港的那些商場公園内,也殘留着爆炸後的痕迹。
動蕩與紛争在這座城市裡蔓延着,屬于黑夜的那部分悄然侵入現實。
來往行人的腳步變得愈發匆忙,即使是白日,室外也少有人停留。
而每當黃昏降臨後,普通人便不約而同地藏入被稱為居所的建築群中,而空曠街道上,槍聲此起彼伏,整夜回蕩不絕。
巨大的陰霾籠罩在城市上空,仿佛空氣也變得緊繃起來。
在港口黑手黨内部,這種氣氛則表現得更為明顯。
下級成員的消耗速度成了一個驚人的數字,即使是異能力者也無法安全無虞,
昔日慣于插科打诨,嘻哈作樂的人也不複往日輕松,麻木,痛苦,恐懼在人們的眼底蔓延。
偶爾,霧島栗月會通過植物的視覺,去觀察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他看見了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在火拼後的廢墟上失聲痛哭,也見過那個叫做織田作之助的男人,面對殘缺屍群沉默不語。
有時,他會觀測到一些組織的行動,卻懶于過分探尋。
他跟在太宰治身邊,依舊做着從前的工作,處理文件,維護那些明面上的産業合作。
但,不再需要外出,也少了真正涉及黒幫勢力争鬥的那部分。
他像是被隔離,
隔離在了平靜的台風眼,即使屋外驚濤駭浪,但他能看見的隻有被損耗的數字。
*
兩個月後,不出意料的,四大龍頭組織之一的[STRAIN]覆滅了。
近八成的人員死亡後,其名下大半的财産,土地,以及各種資源都被港.黑占據吞并。
除了[STRAIN],無數大大小小的組織也在混亂中被清洗,無聲地消失,
因此出現的勢力空白很快被剩下的三大組織瓜分,而其中,港.黑獲益甚多。
收到消息的霧島栗月并不感到驚訝,
隻是習慣性地,在心中再一次暗歎太宰治的驚人智慧。
血與火的紛争之下,近乎預見的謀算中,是對方和費佳細微又無聲的博弈,
如暴風雨下平靜的暗流,無聲無形卻将一切卷入其中的,瞬間毀滅。
與此同時,橫濱某個地下設施内,頭戴白帽的青年透過監控器,看着[STRAIN]總部被攻破的景象。
充斥槍聲和怒吼的背景音裡,映着屏幕微光的紫瞳中,盛滿搖晃的愉悅。
“有罪之人終受懲罰,願潔淨的靈魂得到救贖。”
神聖又輕盈的頌唱落下,白帽青年輕阖眼眸,歎息如低喃:“快要落幕了...”
“那麼,阿斯,你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