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東京
有時候,人到達一個新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生活,會重新認識自己。
但,本質上,他們仍是自己。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霧島栗月的生活再次規律起來。
白天收集情報,晚上去會館打工,日子過得平常又瑣碎。
借助會館的便利,他[見到]了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像是官員或富商之流,當然也包括一些名單上的人。
所謂[見到],并非指近距離接觸,而是在植物視覺中,發現對方,把臉對上号,
通過記住聲音、步态、氣味之類的生物信息,标記一下,以便日後快速查找。
而除了收集用以[對上号]的這部分信息,
白日工作的另一部分,則是對東京黒色勢力如栗楠會、獨色幫、To羅丸...等等的探查,細分下去就是對這些組織重要人員的挨個調查,很繁瑣。
除此以外,還得完成對從前情報網的維護:
例如定期把任務和情報分包發給外圍販子們,由對方去收集或販賣,他自己則更多完成對情報的梳理整合,以此賺取差價...這其實也才是,摒棄用異能力作弊外,一個情報屋最基本的經營方式。
當然,作發包商的同時,他偶爾也會僞裝成自己的分包販子,自己為自己提供情報,讓人查不到情報源頭。
*
[甘楽]:[聽說了嗎?黃巾賊和藍色平方在南池袋公園又雙叒叕打起來了。]
[セツトン(塞頓)]:[叒叕?]
[甘楽]:[就是相當多次的意思,因為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六起了哦,上次好像還有人被捅傷了呢。]
[甘楽]:[想想就可怕,這樣下去的話,波及路人和生死相鬥也是早晚的事吧。]
[甘楽]:[所謂的一發而不可收拾,就是形容現在這種事态。]
[セツトン(塞頓)]:[你太危言聳聽了,那大部分都還隻是學生吧?]
[甘楽]:[誰知道呢,畢竟,恐怖可是不分年齡的,就像若是無頭妖精,會有幼年期嗎?]
[セツトン(塞頓)]:[嘛,也不一定。]
[甘楽]:[總之,大家出門要小心一點哦,沒有上線的黑石君也是。]
上班路上,霧島栗月翻着聊天記錄,
[甘楽]那家夥居然沒事又Cue了他...
本來想回複[不關我的事吧],想了想又删掉了。
來東京後,他也知道了聊天室中另一人的身份。
說是[人]或許不太恰當,但總之,[塞頓]也就是賽爾提,其實是池袋都市傳說中的無頭騎士,——[黑色機車]。
他曾遠遠看過對方取下頭盔的樣子,
——脖頸處竟真的空空如也,隻一些影子般的黑色物質如煙逸散着,
老實說,剛發現和自己聊天的[人]是一具無頭身體時,多少覺得有點奇怪,
但後來,大概因為賽爾提時不時的脫線,馬馬虎虎,表現得太像人類,也就漸漸習慣了。
反正,這世上異能力種類如此之多,怪異之物也數不勝數,說不定就有能把頭變成陰影的異能,或愛爾蘭無頭妖精再世之類的事,怎麼樣都好....
況且,聽說就算是無頭騎士,竟也還有一個地下黑醫當同居人呢。
*
上班到店後。
霧島栗月換好衣服,開始給自己編頭發,
領班山村良子走了進來。
“良子姐,”見對方在自己座位旁停下,少年打招呼到。
“嗯,坐着吧,不用起來。”制止了他起身的動作。
女人一向嚴肅的臉上居然帶着幾分笑意:“這個月我們廳的成績下來了,是顧客評優的第一名。”
聞言,霧島栗月露出了符合白川人設的可愛笑容。
于是山村良子接着說了下去:“因為花滑表演的反響很不錯,所以總經理的意思是,趁現在再出兩場新舞,鞏固一下人氣。”
“哦,好啊。”
“因為是新舞,所以難度會比之前有所提升,沒問題吧?”
“他當然沒問題了,”不等霧島栗月回答,旁邊同事就率先出了聲:“反正不管怎麼樣,...周圍不還是絡繹不絕?”
盡管關鍵詞說得含糊,暗含的陰陽怪氣卻不容錯認。
霧島栗月正感莫名,山村良子便臉色一肅,瞪了過去:“橫田,收拾好就别磨蹭,去場子上檢查下冰面的狀态。”
等名叫橫田的青年走後,這才回頭:“别理他,多半是心理不平衡了。”
橫田是這裡的教練,其本以為會在山崎走後同時兼任表演,
沒想到忽然來了霧島栗月,
對方少拿一份工資,自然看他不怎麼順眼。
回歸正題,山村良子道:“總之,過兩天會有編舞師過來,到時候你和對方溝通一下。”
“嗯,好。”沒有異議,霧島栗月乖巧回答。
“......傻裡傻氣的,”嘀咕着,又看了他兩眼,
女人忽然歎氣:“你明白的吧,在這種地方,要麼靠人脈要麼靠實力,”
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着遠方,語氣很缥缈:“既然能力不錯的話,就别沾其他,這樣以後,好歹還能找個正經工作。”
“嗯,我知道的,良子姐。”
“那你準備吧,好好加油,當初山崎走的時候還誇過你,别讓人失望。”
拍了拍他,山村良子也離開了。
霧島栗月對着鏡子有些出神。
怎麼說呢,沒想到平時嚴肅到近乎苛刻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稍微..有點意外。
但,為了達成來這裡的目的,他不得不成為别人眼中的[堕落]了。
*
開場表演結束後,陸陸續續有人上到了冰場上。
和熟客寒暄了兩句,霧島栗月便準備去休息區,不料一回頭,正好看見了今天的目标。
那是一個長相幹瘦的男人,頭發還算茂密,卻生着一張苦相褶子臉。
名叫平橋恭介,是日本内務省财務部的一個小職員,晚上經常陪長官和同僚過來喝酒。
但對方今天卻是一個人來的,或者說,最近這段時間,對方時不時會一個人來看他表演。
而這也正是,霧島栗月将其定為目标的原因,
當然,更多則是因為平橋恭介的上司——原田一郎,是名單上的重要人物。
經過這段時間調查,他已确定原田一郎就是負責審核那批秘密走私的藥品賬目的人,是以,決定從平橋恭介入手,想辦法向上接觸。
*
于是少年戴上了假面,
滑過一彎輕弧,飄過去,一拍其肩:“平橋先生,您又來啦,”淺笑着搭話。
褶子臉的男人微睜大眼,驚訝而遲疑:“...,啊,是,”面露摸不着頭腦之局促。
“噗,”發絲輕搖,少年忽一下笑出聲來,
繼而前滑,倏爾轉身,
一雙眼睛晶亮又狡黠,亮盈盈的,盈着笑,并自來熟地吐槽:“啊啊,一連三天了吧,既不去喝酒,也不去玩牌...,總不能真來這裡就為了滑冰吧,您看,您連女伴也不帶,您,——該不會是特意來看我的表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