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自嘲般地,他在心中嗤笑,為自己荒誕的想象,
他清楚[因人類的道德倫理而感到羞恥]這種事永遠也不會發生在這個人身上,
盡管如此,依舊見鬼地着了魔。
說不定這小子的異能力還有什麼毒蘑菇緻幻效果。
他一邊想,一邊站在岸邊,
旁觀軀殼伸出手,穿過水面,避開那些漂浮的、纏人的發絲,越來越近,如同被蠱惑般地去到另一端,碰觸對方。
肌膚相接的前一秒,手指不禁蜷縮了一下。
下一刻,兩個巴掌毫不留情重重拍在了對方臉上。
太宰治迅速縮回了手。
“?”
“!?咳嗚...”扒着浴缸的邊緣,少年猛地浮出水面。
像被吓了一大跳,甩着水珠,霧島栗月慢半拍才看清了來人,喃喃:“太宰先生?”
“找我有什麼事嗎?”綠眸恢複清明,他腼腆的、不好意思地笑:“抱歉,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銀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水珠沿睫毛滴滴滑落,
另一邊,太宰治看向對方,
少年此時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古希臘傳說中那些以貝殼為床的海精靈,他們扒在船舷邊,而他扒着浴缸的邊緣,眼眸晶亮,
[他看向你,信任的、毫無防備,]
随着時間的過去,灰發又長了一截,沒過胸口,頸長肩平,膚白如玉。
人偶般,就那樣坐于裸足之上,隻消視線一掃,便見水光漣漪,如魚尾搖曳。
[他看向你,像小貓一樣,讨好、露出肚皮、袒露無遺,]
但...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景象,他一直知道,少年擁有足以驚人的美麗,但...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什麼?
沒有回答,沉默漫長而綿延,
霧島栗月不由歪了歪頭:“?”
于是,一滴水珠,從睫毛尖,落到了他臉上。
空氣淡藍而靜谧。
——[像眼淚一樣。]
隻是這樣想到,念頭浮現的一瞬間,軀殼便自顧自動了起來。
太宰治低頭,俯身前傾,銜去了那顆水珠,
晶瑩的,像吮一滴淚,像,在頰側落下了一個吻。
“好苦。”他說。
霧島栗月扒了扒頭發,仿佛偷吃糖果被發現般,略顯尴尬:“因為加了植物營養液。”
“......”
定定看了片刻,太宰治忽地轉身離開了。
*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霧島栗月一頭霧水,他一邊糾結低濃度植物營養液是否對人體有害,一邊想太宰治來找他的原因。
是因為坂口安吾和MIMIC的事吧,想要借他的能力找到坂口安吾,
他猜到。
跨出浴缸,對着鏡子,他看向鏡中之人,于是,鏡中人也看向他。
蒼白的,死氣沉沉,像屍體縫制的容器,内裡是什麼呢?
他殺死了澱切陣内,回來,這個問題卻一直盤踞在他腦子裡,
尖嘯,似要撕碎什麼。
他躺在床上,無法入眠,那尖叫不停吵着他,像是刀刃出鞘的摩擦,拉響警報,告訴每一個細胞列隊站好...
于是他把自己埋入水中,用水聲淹沒一切,他想象自己是一棵樹,一顆草,一顆随便什麼東西...
然後他醒來,看見那個人,裝傻,
僞裝出一如平常的模樣,虛僞地發出聲音...
割裂,
割裂,
割裂...
尖刀般的刺痛感環繞于此,使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而現在,他又在等待什麼?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在他看見——鏡面支離破碎,鏡中皮囊縫線根根脫落,成團白色菌絲翻湧着冒出之時,
哈...
良久,他斂眸,找到手機,向太宰治發送了坂口安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