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他一人是不夠的,他沒法涉足特務科内部的機密檔案,是以,如果要幫助太宰先生的話,就需要和坂口安吾聯手了。
“合作愉快,”
坂口安吾冷淡的聲音傳來,以一種肯定的口吻。
還真是奇怪,這下,他們都又成了各自組織裡叛徒,為了離開的另一人...哈,
漸漸的,夜深了。
無邊無際綿延的雨籠罩了整個城市,空曠的街道上籠着煙,
檐下的身影相繼離去,腳印消失于淌過地面的雨溪,
城市在雨霧濺起的餘溫中,逐漸變得朦胧,膨脹,坍縮...融化,
*第二個黎明*
遠離東京的東北某地醫院。
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味兒,潔白牆面一塵不染,
走進病房,霧島栗月表示很無語,誰能想到呢,才兩天不見,折原臨也竟就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
并且,看看手機上的網絡新聞:
[來自東京的旅者折原臨也,腹部被刺傷,目前判定是無差别殺人狂所為...]
啧,連真名都被爆出來,這家夥馬上就要被仇家幹掉了吧。
“噗哈哈,他們可幹不掉我,”
不知是他表情太好懂,還是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耳畔傳來折原臨也的笑。
霧島栗月聳了聳肩:“那可不一定,别對自己的人品太自信啊。”
“放心放心,在招人恨這方面,我再怎麼樣,也比不過你啊——,麗醬,”黏糊糊拉長的尾音,折原臨也坐在病床上,明明才被捅了一刀,仍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戳人心窩:“吸引仇恨當擋箭牌的日子不好過吧?”
霧島栗月見怪不怪,“恨你的人是因為你招人恨,恨我的人不過是因為利益,再說,那些老狐狸又何嘗不清楚其中把戲,大家一起做做樣子給老闆看...我可是遵守遊戲規則的人,”
言下暗示折原臨也就是太跳太嘚瑟,才被人記恨捅了刀子。
“哈,這你可錯怪我了。”折原臨也攤手:
“這一刀,是因為我阻礙了别人的計劃,有人派人刺殺栗楠會的大小姐,想要挑起黒社會的戰争,因為我把小靜引進局,擾亂了他的布置,因此才遭到了暗算。”
捂住腰部的傷口,他厭惡地說:“蠻不講理地出手在大街上捅了我,那個叫做澱切陣内的家夥。”
聽到人名時,霧島栗月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繼而緩笑:“那還真巧,我好像恰巧殺過一個叫做這個名字的人。”
折原臨也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哦?怎麼回事?”
“準确來說,應該是澱切陣内XX号吧,”散去陰郁,更多情緒被掩于眸下,霧島栗月又恢複了懶然,
他抱臂靠着牆,接着說:“澱切陣内,外界看來行蹤神秘的澱切社長,本質上其實是由名為[澱切陣内]的複數個體組成的集團,而不論是我殺死的那個,還是刺傷你的另一個,大概都隻是受操控的幾十個傀儡之一吧。”
“是嘛,還真是有趣,”折原臨也感歎了一句,優哉遊哉的,
又過了一會兒,不知腦補了什麼,用一種若有所思又暗夾歡快的語氣,他又重複了一遍:“真有意思...這多好玩呐,”
然後,像隻忽然發癫的貓,他伸展雙手,望向天花闆,“不愧是人類,簡直超級超級有趣嘛...”話未落,又倏偏過頭來,眯着眼睛笑:“對吧,麗醬。”
霧島栗月與之對視:“是呢。”
所以,一起來玩吧,把他們一網打盡。
*第三個傍晚*
橫濱,黑手黨大廈,某小孩的房間内。
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與一個正将東西翻出來的男孩,
“遊戲機、薯片、噫,燈?話說這都是些什麼啊?”
大大小小的盒子被堆在床上,托着一衆造型奇特的工藝品,夢野久作一臉狐疑地打量。
霧島栗月生無可戀地打了個哈欠:“不知道,大概是土特産吧,”
如今,在他日積月累的禮物攻勢下,夢野久作總算願意搭理他了。
雖然說話還是冷嘲熱諷的,但總之,終于有了點消氣的預兆。
而他每次出差,也不知道對方喜歡什麼,秉持着[什麼都來點,多多益善]的原則,隻好一股腦地瞎買。
“啧,我看你就是被推銷員給騙了,完全就是被當做冤大頭了吧。”夢野久作一邊拆着包裝,一邊抱怨。
“嗨嗨,那下次你列個購物單吧。”
“哼哼,想得簡單,這就是你贖罪的态度嗎?”
傲嬌都懂的。
另一邊,随口應答着,霧島栗月坐在床邊,
困困的,
一開始還坐直了,漸漸往後,身子越歪越斜,不知不覺就成了躺着。
燈好晃,
夢野久作一回頭,一臉黑線,隻見某人不知什麼時候,攤成了一灘鼠餅,
“你到底是有多困啊,”他抄起一個枕頭砸了過去,嫌棄到。
雖沒有睜眼,霧島栗月仍準确地接住了,順手放在腦袋上面,擋住了光。
“...就是很困啊,”拖長的慢音從枕頭下傳來,沒頭沒尾的,還含糊不清:“通宵坐的電車,”
夢野久作試圖将枕頭拽回來:“你不是昨天就回來了?”
于是某人幹脆翻了個身,将枕頭壓在臉下面,像在說夢話:“唔,是今天早上淩晨才回來的,還上了一天的班,”
聞言,男孩也踢掉鞋子,爬上.床,開始饒有興趣地套話:“什麼事啊,那麼趕?”
“...有個可惡的家夥好不容易栽了,得去落井下石一下,”
“哈?所以你是出差途中不幹正事跑去找樂子,呼呼,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唔...那你去告密吧,”霧島栗月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将延遲信号拉得很長,話落了好一會兒,才接上咕哝:“你才不會...”
“哼,”男孩抿了一下唇,勉強把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壓下去,然後,大驚失色:“混蛋,别把口水糊我枕頭上,回你屋去睡啊,”
“走不動了,還要上樓...”
“可惡...”推了半天發現推不動,夢野久作也氣鼓鼓地一腦袋砸進了被子裡。
不一會兒,昏暗的房間内,響起了兩道小小的呼噜聲,
而屋内一角,光線穿過彩色玻璃拼接而成的燈罩,将并不分明的色光映在白牆上,
從遠方帶回的工藝品玻璃燈如一座小塔,複古黃銅底座上撐着青藍透亮的窗戶,與雲櫻爛漫的霞,傘下藏起诙諧的影...
它靜靜地伫立在桌上,像在遵循着當地穿說,守護人們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