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橫濱。
屋樓交錯的小巷深處,一道瘦小的身影匆匆走過,沒入隐秘的社區垃圾回收站中。
囿于垃圾分類回收政策,島國大部分社區都有固定的垃圾回收站,供錯過時間的人丢棄垃圾。
這裡同樣如此。
簡陋的回收站占地很小,隻以鐵絲網簡單包裹成牆,插銷也沒有上鎖,
瘦小的女人匆忙而來,推開門,邁步欲入,
一道聲音卻在她背後突兀響起:“伊賀小姐——,你手上那個,遵守分類的話,應該算有害垃圾吧。”
青年的身影自巷中陰影顯現,緩步走近。
伊賀猛然停住腳步,回頭:“是你們?”
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着不遠處的兩人,——灰發的青年和藍發的少女,她動了動嘴角,艱難地擠出個笑來:“是有什麼東西忘拿了嗎?”
輕柔的語氣輕輕顫抖,蒼白、無助,仿佛一隻受驚的鳥。
但霧島栗月不為所動,直接開門見山:“為什麼這麼做?因為涉崎提出要和你分手?”
“什麼?我們沒有分手。”伊賀下意識地反駁,後退了一步,
然後微微喘息着,警惕起來:“還有,你到底是誰?”
她記得她并沒有向對方提過男友的姓氏?
“Mafia,你知道的吧,作為涉崎的同事,我們特來調查這件事,所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随着第二次發問,青年又走近了些,一步一步,腳步緩慢而輕懶,
卻令伊賀突兀抖了一下,
她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發抖?
對方無害的臉上,溫柔的碧色眸子低垂着,如一灣濕潤的雨,
可她無端覺得恐怖:“什、什麼,”
她結巴了一下,向後踉跄,不知踩到什麼,差點摔倒:“你...你在說什麼,我什麼也沒做,隻是出來扔垃圾而已...”
她想要争辯,卻仿佛被無聲的威脅扼住喉頸,
她看向對方眼底流淌的光,寫着毫無興趣,卻在其後看見了潛伏的獠牙陰影。
霧島栗月慢悠悠地歎氣,繼續擺架子吓唬人:“真的不說嗎?”
一副遺憾的樣子:“要知道,很多時候,黑手黨其實并不需要講那麼多道理...何況,你手裡就握着罪證不是嗎?”
歎完了氣,他忽然小弧度地彎了彎唇,向後招手:“來,花子,吓吓她。”
“吓唬一下就行,别弄死了哦。”一面說,一面向後退,還生怕沒說清楚那樣,刻意,意味深長。
泉鏡花:“......”
泉鏡花十分茫然,要怎麼做才能吓到人又不顯得很過分呢?
她苦苦思索,走上前。
但顯然她不知道,她一糾結就容易顯得嚴肅,偏偏還喜歡面無表情盯人看。
于是就見,幽靜長巷中,女孩闆着一張蒼白小臉,眼睛又大又黑,逆光的小小身影緩緩靠近,
其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巨大夜叉,手持寒刃,自高處漠然垂目而視,假面慘白,刀光森冷,衣袖如蓋籠罩天光,...一如什麼恐怖片中的招牌場景。
蒼白的死與肅殺,步步逼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令人血濺當場,極富氛圍。
而這時,直面此境的女人已經吓得說不出話了,偏偏霧島栗月還在一旁火上澆油。
“哎呀...怎麼把這個都叫出來了,要是搞成屍塊的話...啧啧,”
伊賀眼裡的恐懼越來越深:“不是我!!”
随着一聲尖叫,她跌坐到地上,像是心理防線忽然崩潰,嗚咽起來:“是他自己不聽的...”
“是他自己不聽的,我告訴過他了啊...是他非要分手...我沒想到他會死...我隻是想讓他更依賴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的錯...”
女人死死抱着頭,陷入了某種失序,語無倫次地将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而霧島栗月,他低頭看了一會兒,從對方手中抽出個盒子。——伊賀本打算丢棄處理的盒子,
盒中,一對鑲嵌寶石的精美袖扣靜靜躺在黑色絲絨布上,
切割細緻的十二面體,閃爍的光澤,令人熟悉,
*
暑意綿延,将蟬鳴卷向城市另一側,
“哦?什麼寶石?”黑發青年與偵探一同問到。
良久,終于平複了情緒,高橋彩從屋内取出一條項鍊,鍊上挂着寶石吊墜:“這是我從一個拍賣會上得來的,賣家說它能夠讓佩戴的人倒黴,就再沒别的了,我沒有相信的,隻是...”
“隻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買下來送給了三船?”抱臂旁觀發展的警官涼涼說到。
“是...”遲疑了一下,高橋彩點頭:“我真的沒想到會有用,但後來,事情就開始失控了...”
回想起那些層出不窮的意外,她的眼中流露出一陣恐懼與後怕。
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哦?”拎着那串項鍊,太宰治忽然笑了一下,饒有興趣:
“所以它真起了作用,還額外傷及到了你...那在賣家告知信息明顯不實的情況下,你又怎麼知道,你隻是被波及,而非它的下一個目标?”
刹那間,高橋彩臉色慘白,軟綿綿癱坐到了地上。
*
“啪嗒”一聲,
霧島栗月合上蓋子,看向面前之人:
“順帶一提,其實我一開始問[為什麼這麼做]指的是,[你為什麼要私下扔掉涉崎的财物]這件事,沒想到一不小心詐出了真話,還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