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不疾不徐,冷淡的聲線中,叙述者開始了陳述:
“編号A3476,涉及本次事件的[厄運]異能力者全名列昂尼德.安德烈耶維奇.邦達列夫,俄羅斯人,于一年前其母死後,首次活躍于歐洲...”
“其強大的異能被用于接受委托、獵殺懸賞,曾殺死包括雇主在内的122人,受英法多國追捕...”
“作為殺手,他不露痕迹的暗殺方式廣受好評,但瘋狂也使其飽受争議...因為擁有[能夠使攻擊偏向的幸運],他很難被殺死,而收容...在[厄運]的種種影響下,歐洲異能局至今尚未成功。”
“那是怎麼做的?”織田作疑惑:“我以為他們不會放任如此巨大一個隐患混迹在人群裡。”
“對,所以通常采用驅逐,”
“列昂尼德本就不愛在同一地區久留,并且,”坂口安吾皺了皺眉:“在他殺夠足夠數量的惡徒後,會自行離開...一些人,對此樂見其成,”
沒有死刑的地方,這無疑是個減輕财政負擔的好方法,何況,不止是囚犯,在利益交換下...
“哈,”太宰治嗤笑,“花錢擠入動物園,争相抛出骨頭去喂狗。”
不失為一排除異己的好方法。
“咳....總之,我們推測[厄運]能力者不會久留橫濱,達成目的就會離開,這也是特務科至今沒有采取行動的原因。”
“聽起來可不太穩妥,除非,你們确定他想要什麼。”鸢眸微眯,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情報調查官。
“對,”
“為什麼告訴我?”太宰治向後靠了靠:
“我以為——,你至少會記得,是誰把你送進了醫院...”
告訴他,相當于幫了霧島栗月,但這個人,明明兩年前才被坑得很慘。
噫,頭疼。
随着話音,兩年前被數據猛灌的記憶仿佛一下複蘇在了腦子裡,
坂口安吾按了按太陽穴,語氣卻平淡:“多一份保障罷了。”
“何況,魔人的代理遍布全球,橫濱尤盛。”
告訴太宰治,是為霧島栗月保險,也是橫濱的保險。
*
2014,橫濱,無人碼頭的船艙中。
霧島栗月眨了眨眼:“我早有準備。”
不知何時,燈滅了,匿身于流動的黑暗中,他注視着牆,聲音成了與外界唯一的聯系。
以一種交互,影響并校準認知。
信号反饋回來,伴随悅耳的輕笑,表露卻是質疑:“是麼?然而據我所知,你如今的處境可并不高明。”
“據你所知。”霧島栗月重複了一遍:
“看來你在港.黑的眼線已是星羅棋布,綽綽有餘了,費佳...”
他歎息着,音節在舌尖停駐,打了個圈,複被咽下:
“那麼,對于接下來的發展,你想必也有所預料。”
“不錯,我推測,列昂尼德會将矛頭指向你,細數你的罪行。”
“哦,我有什麼罪?”
“殺人之罪。”
裁定于輕松中進行,并附上難以定義的邪惡精彩:“西汀庫克的血債,唯有血債得以償還,才能消解怒火。”
“而那獅子...怒火日夜燒灼着他,他渴望人們共情他的痛苦,與他分享憎恨...他在憎恨中尋求理解共鳴,施以他人同樣痛苦與厄運,...而人們,哈...”
費奧多爾笑了一下,發出一個惡作劇得逞般的小小笑音:“會與他感同身受的。”
“這種把戲,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忽略不安,霧島栗月小聲嘟囔:“不就是拉攏多數,孤立少數....”
“但很有用。”
無可否認。
于是話鋒調轉,懶于刺下去,反而挑起另一處皮肉:“原本,你本該有同盟。”
費奧多爾的語氣介于陳述與疑問之間,循循善誘。
“我獨自一人。”霧島栗月回答到。
“你本可以并非一人。”
這次是陳述了,費奧多爾笃定:“是你将自己置于台前,用以遮擋,即使是出于保護,也太過...那是出于保護嗎?”
刺向動機的質疑如尖刀,随後而來的贊歎則為之附上劇毒:“甯願承受非議也不願牽涉他人,多麼慷慨,高尚,令人敬佩。”
“我隻是,...”
“為了得以消解?”尖刀入肉,毒液順流而下:“你隻是,在自我懲罰中得到安甯,然後心安理得策劃謀殺?”
“....”
霧島栗月靜默無言。
他一向知道,這個人的言語,從不完全筆直。
節奏平穩時,像柔軟的濕地沼澤,浸了水的棉花,層層疊疊,裹覆而來,使人深陷,沉溺...然後突然一個急轉,他被高高抛出去。
懸空高落。
“你計劃多久了?”
他在墜落中,嘗試反駁:“不比你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