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暑氣完全沉降,夜色漸深時,
晚風徐徐吹入窗戶,拂過桌角的大葉花,掀起了窗簾的一角,
像是聽見風的聲音,
霧島栗月側了側頭,他的長發垂落下來,像緞子一樣披落到肩膀上,燈光是暖融融的,碧綠的眼睛融在那兒,而後收回了目光。
他正坐在沙發上,手上擺弄着電腦,高位賣出,低位歸還...對于這種金錢遊戲他已經很熟悉了,鑒于菲茨傑拉德的現狀,如今正是收攏其财産的好時機。
隻是對菲茨傑拉德而言想必是另一種感受,
憤怒,或凄慘,
他大概絕無法想象,早在一切開始以前,在他所有計劃制定之初,已有不止一人研讀了他名下公司那繁瑣冗長的萬頁财政報告,并不約而同,不動聲色擡高了股價,——在這方面,霧島栗月和費奧多爾,他們的思維方式總是相似驚人。
森鷗外走過去,他剛洗了臉,發梢濕漉漉的,襯衫有一半漏在外面,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他坐到沙發上,沙發随之凹陷下去一塊,霧島栗月看了對方一眼,挪蹭着讓出一點空間,森鷗外看向屏幕:“他們的股價已經降至底谷了?”
“貶值了百分之八十,負面消息正在被市場消化,”
“在這之前你抛售了多少?”
“七百萬,”
“你的那位老朋友呢?”
“不知道...”霧島栗月遲疑了一下:“不過華爾街聽命于他的經紀人并不在少數,”
“那他對我們還真是信心十足,”森鷗外輕笑起來,
魔人若非早已預見菲茨傑拉德的失敗,又怎能如現在這般,提前策劃出一個做空[組合]的局。
“費奧多爾一向是精明的投資者,”霧島栗月肯定地說,
“而你也不賴,你把你的存款也丢進去了?”
“嗯,正好趁機賺一票嘛,”灰發的青年偏過頭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朝人笑,
那微微揚起的臉,異常白皙,反襯令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失了顔色,令黑手黨的首領不禁靠近,低下了頭,
*
也許是在讀一封舊信,他總是想起他,
手掌置于對方頸後時,體溫會從掌紋間滲過來,還有呼吸的脈搏,暖熱的,柔軟而脆弱,他記得這樣的觸感,——對方把頭發紮起來時,那兒仍有着小孩子才有的細軟的碎發,還和從前一樣。
也許不一樣了,
最初肌肉總是僵直的,現在很快放松下來,眼睛舒服時會半眯起來,懶洋洋的,像是敷衍,技巧卻并不多麼高明娴熟...可他迷戀那種感覺,濕軟的、冰涼的甜,還有細細的呼吸聲,像在夜晚哺育百合花。
小貓似的舔舐安撫,輕輕拍打着他的背,他忘記了他要說什麼,忘記過去的事,原來跨過貪婪與掠奪之後,是歸屬。
*
霧島栗月感覺對方在吮他的唇,極輕極淺,摩挲他頸後的皮膚,當臉挨着臉時,皮膚會貼得很近,他聽見對方低垂的聲音,含糊地滑落:“今天太宰來過了?”
“嗯,”他停頓了一下,承認了。
“你們接吻了嗎?”
某種自食其果般應驗的預感荒誕得令森鷗外想要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