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的同時,他帶來了江戶川亂步提議的合作條件,——為了減少雙方損失,需要黑手黨在12小時内不對偵探社出手,并負責封鎖橫濱,牽制各方,
作為交換,偵探社會找到[共喰]異能力者并令其解除異能。
老實說,對于江戶川亂步的計劃,霧島栗月并不看好,并非是不相信偵探先生的能力,而是...
一旦進入費奧多爾的遊戲,跳離将會成為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挑戰規則所需的代價遠超循規蹈矩,人物所做的一切嘗試、掙紮,皆是費奧多爾觀覽之興趣所在。——那正是出自某種精心設計。
而霧島栗月了解對方,他猜到費奧多爾一定會在通往共喰異能力的道路上埋下陷阱,盡管不知具體,卻足以令他放棄對普希金的調查,不再追尋明面上的線索,
但這并不妨礙他給予偵探社時間,因為他同樣正在等待。
*
“喂,太宰,”
“嗯?”
“關于老鼠,你的前同事,那個貓貓,有沒有跟你透露過什麼?”
行駛的商務車上,偵探将雙手枕在腦後,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問到。
“...沒什麼特别的,”
太宰治回答的語氣很淺,卻又不知為何沉默了兩秒,而後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才繼續道:“不過嘛,[喜歡用炸.彈和誤導的混蛋],這大概是他的形容。”
亂步點了點頭,太宰治接着說:“魔人還掌握了某種能大範圍操控人心的異能武器,要想避免戰争...如今已不能僅用常規手段。”
“還真是冗長的關卡設置啊,爛遊戲...”偵探嘟嘟囔囔,他頭上的帽檐被壓低,餘下的尾音随汽車遠去抛在了風裡。
*
風已越境,去往遠方,當灰月落下,時間再一次來到清晨,谷崎潤一郎睜開了眼。
在狹窄囚室中呆了一夜的他,活動着酸痛的手腳,試圖分辨出天色...他失敗了。
沒有窗,寂靜爬滿了囚室,牆壁浸泡了一整夜沮喪的氣息,仿佛與天地都隔絕,他早已不知過去了多久。
直至,就在他幾乎徹底失去對時間的感知之時,走廊傳來了聲音。
重利的腳步聲來到門口,來人是兩名黑手黨成員,打開門,不由分說地鉗住他的兩臂,将他帶出了房間。
“廣津先生要見你。”
不妙...
谷崎潤一郎敏銳地捕捉到一種事物向壞發展的氣息,——對方的心情并不好,焦急,還有壓抑...而他也終于再一次看見天空,——熹光清明,離約定的時間已過。
亂步先生失手了嗎?
不,怎麼可能,那可是亂步先生,也許是出了别的意外,可...
他一邊忐忑地思考,一邊行走在冰冷的黑手黨大本營中,地闆光潔如鏡反射冷光,而來往的所有人,皆是一副行色匆匆、嚴陣以待的架勢。
戰争,
他這才轟然意識到,自己到底身處怎樣一個龐然的暴力機關,滿眼肅穆,如同萬物俯首的黑暗榮耀,僅是呼吸,也仿佛被森冷的空氣所侵染,他想起早年聽過的港.黑的傳聞,曾在郊區對抗神明般的奇點怪物,亦曾擊退來犯的幽靈軍團...
在這以前,他一直認為不過如此,
偵探社的前輩們,——算無遺策的亂步先生,可靠的織田先生,無一不是萬中選一的傑出人物,他一直以為黑手黨僅僅是人數衆多,以此為營,但...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這裡的确是另一個世界,是與白日全然不同、手染血腥,與死亡并行的另一種生活。
這裡運行着另一套截然不同的規則,當這個龐然巨物咆哮嗡鳴之時,任何敢攔于前路之物,皆将碾碎成為泥濘。
不...
他感覺自己的肺腔在發出哀鳴,——那陰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
為了直美,
他想到自己的妹妹,隻要想起對方的笑容...
不可以,絕不能在這裡退縮,一旦退縮的話,偵探社真的能夠抵擋戰争的侵襲嗎?如果直美受到傷害...,不,必須要結束這一切。
在那之前,他必須做到。
想到這兒,谷崎潤一郎無聲攥緊了袖中的紙片,那是來自國木田[獨步吟客]的異能所化之物,
下一秒,紙片變作了小刀。
*
谷崎潤一郎逃走了,在押送轉移的路上,割斷繩子,而後消失。
對此霧島栗月并不驚訝,因為[細雪]就是這樣好用的能力,隻要抓住機會便能匿身環境,更是刺殺之利器。
就像費奧多爾在一開始就給出了錯誤信息,——誤導了普希金的身份,令偵探社的行動虧于起始,江戶川亂步同樣不會不留下後手,
讓谷崎潤一郎進入港.黑,或許正是為了在此時順利将目标轉向森鷗外,
畢竟對昏迷在床的兩位首領來說,時間流逝,所剩無幾,變得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