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島栗月額上挂下一條黑線,“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将谷崎潤一郎推向對方,織田作之助一邊撈住谷崎潤一郎的胳膊,一邊朝窗戶射擊,
隻見巨大的落地窗倏然破碎,而後男人攜着被營救的幻術能力者躍了出去,
霧島栗月走到窗邊,白色的降落傘在他視線中起伏,而後緩緩滑落到了建築群中。
今天的雲像石塊一樣平滑,房屋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愈發低矮,而遠方天際,潮汐線已不再分明,細薄涼雨從大海深處卷來,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濕意。
要起霧了啊,
他默默想到。
*
就這樣,谷崎潤一郎對黑手黨首領的刺殺就如一記刺耳的槍響,刺破濃雲籠蓋的上空,令城市頃刻間化作了戰場。
港.黑與偵探社開戰了。
鴉群般的黑色轎車從地下湧出,迅速鋪滿了每一條街道,大片大片的黑手黨如鬣狗般在建築中逡巡,篩檢每一個行人,——為了搜索福澤谕吉的蹤迹。
在這近乎耀武揚威的暴力威懾下,人們變得溫馴而沉默,噤若寒蟬,或許這就是橫濱,這座城市擁有普通人永遠無法理解卻必定遵守的獨特規則:
任何膽敢進犯黑手黨之人,必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而偵探社,老實說,很意外,依仗與謝野晶子外挂般的醫療能力、織田作之助的預見和宮野賢治的強攻,竟與黑手黨展開了正面作戰,局勢一度陷入了僵持。
*
下午兩點,氣溫愈發低寒,已全然失去了夏季的容貌,
稀薄陽光熄滅後,天空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而随着時間流逝,人員開始損傷,建築遭到損毀,情勢越發危急,
當梶井基次郎出動,[檸檬炸.彈]的嗡鳴響徹半個城市,連綿不絕的爆炸仿佛陣陣悶雷,硝煙四起,淹沒了黑手黨大樓。
更糟糕的是,這并非有意擴大的戰況。
無數藏于黑手黨中的、難分敵我的[罪歌]感染者們趁機引導了事态之發展,掀起戰火,并随時可能将槍口調轉而來。
好在,在首領無法下達指令的如今,三位幹部快速達成了一緻,
準确來說,是霧島栗月與尾崎紅葉默契配合,而中原中也...
“啊?要我去對付那個偵探?”
橘發青年一臉驚愕地将話語脫口而出,在接收到另外兩人肯定的目光後,又下意識壓了壓帽檐,嘟嘟囔囔:“那樣的家夥,雖然腦子很好使,但一不小心就會被打死吧。”
霧島栗月認真道:“能以一力破萬障,是最優的解法,能夠省去與那位先生比拼腦力的時間,不過如果中也你不願意...”說到這兒,他狀似無意地壓了壓額角,掩去一閃而過的疲憊神情,“我會再想别的辦法。”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秒,而後面色變得複雜,“咳,倒也不用那麼麻煩,我去就行,總之把人揍暈就可以了吧?”
誰知下一秒霧島栗月便滿血複活,揚起一張計謀得逞的臉,雙手合十:“那就拜托你了中也大人,這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中原中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氣勢洶洶地沖下了樓。
在霧島栗月一通沒良心的忽悠下,重力使毫不意外落入了敵人的圈套,進入了愛倫.坡留下的[隻要閱讀就會被吸入]的異能小說中,并将在後續經由江戶川亂步之手,交至太宰治手中。
“也許今夜就能看見雙黑的複活吧,”尾崎紅葉在一旁靜靜地輕笑,用折扇掩住了唇,
霧島栗月連忙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我去看看芥川,”
*
推開囚室的門,能看見芥川龍之介正靠立在牆邊,
半耷着眼皮,一副閉目養神、滿臉不爽的樣子,與往常别無二緻。
但若仔細觀察,通過颌角緊繃不時顫動的肌肉,便能察覺其正無聲壓抑着什麼。
當對方聽見動靜,擡頭看來,
那雙金屬般的冷灰色眸子中,竟閃爍着詭異的紅光,時明,時暗,在黑暗的室内,猶如壞掉的燈。
[愛,愛,斬斬...斬,獻上愛意...]
芥川龍之介的耳邊回蕩着罪歌的尖嘯,
見鬼的愛人,見鬼的斬殺,他努力壓制心中的煩躁,一擡頭,卻見霧島栗月正一臉新奇的,仿佛參觀什麼稀奇玩意兒的表情站在門口,看着他,
“你這家夥...”他忍不住低罵出聲,克制地将更多言語咽下去,
霧島栗月卻毫不在意,欣賞了一會兒對方的窘态,又朝一旁招招手,
一個長發墨藍的少女蹦了過來,
霧島栗月對泉鏡花吐槽:“瞧瞧你芥川前輩,像不像之前電影裡那個智械危機要毀滅人類的機器仿生人?”
泉鏡花聞言仔細端詳,歪着頭:“Emmm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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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青筋暴起,芥川龍之介忍無可忍,[羅生門]如鞭刃般精準地抽了過來,霧島栗月連忙閃身避開,
“啊,機器人暴走了。”他發出事不關己的感慨,引得被[罪歌]染紅的眼眸愈發瘋狂,接連好一陣飛速亂閃,
就在這種閃頻即将達到某個臨界的瞬間,囚室中的青年卻突然死死地閉上了眼,
當他再睜眼時,神色已然一派平靜,
他低啞的嗓音穿過黑暗遙遙傳來,充滿威脅的意味,“若你隻是來看熱鬧,最好做足了以死謝罪的準備,”
“嗨嗨,”霧島栗月攤了攤手,從善如流地走進去,“你是想問有關妖刀的情報對吧,我會告訴你的,”說着,他緩緩講起了[罪歌]的因由。
“....就是這樣,隻要宿主心靈足夠強大就能抵禦來自妖刀主人,也就是[母親]的命令,池袋曾有一個女孩憑借自身意志兩次擺脫這種操控,而你想必不會做不到,”
芥川龍之介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呢?”
霧島栗月眨了眨眼,碧色的眼眸在一瞬變得鮮紅,而後恢複,
“啧...”莫名感覺輸了的某人發出不爽的哼唧聲,
不愧是[不吠的狂犬]...哼哼聲還挺可愛的,
一邊腹诽着,霧島栗月一邊解開了芥川龍之介身上的鐐铐,——盡管後者自己也能打開,
而後兩人一齊走出囚室,霧島栗月拍了拍泉鏡花的肩膀,“總之鏡花,芥川就交給你了,你負責盯住他,如果他紅着眼睛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就拍照錄下來,以後我們一起嘲笑他,”
芥川龍之介瞪了他們一眼,一言不發地大步離開,
雷達般的呆毛抖了抖,泉鏡花回以了霧島栗月一個堅定的眼神,[嗯,我會完成任務的],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