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見那些被操縱着跳樓、攔路,為了給他添堵、給他斬着玩兒的...他意識到,“在這一點上,我确實無法與你相比,”
費奧多爾于此方面,百無禁.忌,兼具令人悚然的幽默與獨特品味,
好似正因興緻未至而略顯遺憾:“你本已掌控大局。”
對方的語氣太過笃定,如一位導師教導着他不成器的弟子:“人海戰術向來是高效的辦法,能夠鋪平一切道路,且容易獲得,”
“我不想那麼做,”
“是仁慈嗎?”
“人類定義了仁慈...”霧島栗月停頓了一下,“我隻是覺得足夠了。”
所有應行的路都已行盡,當守的道...唔,雖然并沒有守住,但若一定要回來,一定要踏上這條路...一去無回,便一去無回吧。
話音落下的一霎,昏暗中靜止的身影倏爾而動,隻見青年手腕一翻,将刀旋握入掌中,
一雙霍然擡起的碧色眼睛亮得驚人,好似一襲鬼火,你仿佛仍能感受到視網膜上那一抹幽綠的停留,而立于原地的身影已然沒入黑暗。
刹那間,子彈傾瀉如雨如瀑,槍聲震如雷鳴,
霧島栗月一矮身,一梭子彈從他頭頂掠了過去,大理石地闆在這狂傾疾瀉的沖擊下隻堪堪堅持了一秒便湮滅成齑粉,灼燙的氣流烈烈爆開,空氣幾乎被撕裂出波紋,
肉眼不可見的扭曲發生在空間中,化作滾滾銀浪,灰發疾掠,如在海中洗練。
費奧多爾定定看着,而後斂眸,輕歎:“你并無全身而退的把握。”
*
[别擔心,壞假設都是小概率事件,我會活着回來,接你回去,]
可為何月亮垂落的影中,目光卻好似在告别,
綠意盎然的微風,溫暖餘褪,好似故事也走到了的末尾,
不該就這樣結束...
手铐的另一端連在床頭,懸挂在那兒,卡在金屬欄杆的折彎裡,而那并非一體,是可以拆除的固定結構,——對方并未真想困住他,也許隻是需要理由離開。
但徒手進行的工作并不輕松,擰卸螺絲,幾乎感覺不到它的旋轉,但它還是松動了,在孜孜不倦地一小時,或許是兩小時後,脆弱的連接崩塌,他重新行動自如。
當他走出這間四面金屬的怪房子,視線穿透走廊一扇扇狹小的圓窗,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漂浮,映入眼中,
森鷗外深深地看着,
良久,他意識到那是海水,
黑暗的深海,以龐大的水體包裹他。
走向更深處,越過無數纏繞的線纜與繩群,布滿管道的牆壁延伸至駕駛艙,弦窗下,一大片數字化的儀表盤閃爍幽光,一張便利貼.貼在上面,
[自動巡航中,桌面有操作指南,(= ?? =)~]
随手畫的笑臉跟在後頭,
見鬼,頭腦愈發昏沉,可他卻明白了他到底身在何方,哈,秘密情報屋,白鲸裝載的潛艇,将他置于大霧無法觸及的深海,無人可達的藏身所,以及,為他準備好退路...是極盡周全,萬無一失,
所以對方說謊了。
那個人,或一窺生還的未來,卻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