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橫濱。
晚霞燒得赤紅,如鮮血般潑灑了半面天空,赤光下,建築和人群被顯得渺小,好似無數細小的砂礫,巨大的黑煙從沙灘上升起,污染浸入了雲層,
雲落下陰翳來,人物如顯影般浮現,
“啊啊,真危險,”頭戴小醜禮帽的男人一邊抱怨,一邊壓下衣角,俯身好似謝幕,
費奧多爾看向爆炸餘煙的方向,怔了怔,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忽然咳嗽起來,流出更多的血,
“诶,你不會突然死掉吧,”男人,也就是名為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的空間系異能力者,誇張地驚訝後仰,接着後知後覺:“那我豈不是做了白工?”
正是其利用其外套下能夠連接空間的異能,在緊急時刻将費奧多爾帶離了現場,
費奧多爾看向自己的胸口,肋骨潮濕,一股黏糊的熱意盤踞在那兒,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下,“還真是心狠...”語意忽止,
果戈裡仍喋喋不休,“怎麼樣怎麼樣,不是說去見朋友嗎,啧啧,真慘,果然即使是好友也無法忍耐對你的殺意,他手下留情了嗎?還是你心髒長歪了一點,那個人現在情況如何...”
所以是死了。
“我殺了他,”冷芒沒入苝紫眼眸深處,費奧多爾擦拭着嘴角的血,重新好整以暇:“等我拿到書,會按照約定,将書頁交給你作為報酬,到那時——,你盡可譜寫期盼的自由...”
拖長的調子遙遙飄來,他擺了擺手,走向迎面停下的轎車,駕駛車的是被[罪歌]支配的納撒尼爾,男人眼眸猩紅,利用自身操控血液的異能,快速為費奧多爾止了血。
看着對方遠去的身影,白發的魔術師臉上露出了難以琢磨的微笑:“好哦,”
*
血液不再流逝後,軀殼也回了溫,費奧多爾在車上找到一個舒适的角度,靠進了椅墊。
他困倦地支着頭,窗外街景不時從眼前滑過,
為什麼要引澀澤龍彥來橫濱呢?
除了消減黑手黨的人力,當然更是為了奪取[書],那傳說中超越異能的獨特存在,擁有改寫現實的能力,其上書寫的内容會在現實發生,
而[書]的存放處,——異能特務科,在其内,被無數異能機關與保密手段嚴禁封存着,要怎麼樣才能取得?
答案很簡單,當奇點與大霧相遇、兩相分隔的世界既重合又分離之時,機關會失效,人員會轉移,他在政.府部門内安插的間諜會為他取出[書],
他隻需靜待,便足以得到那觊觎已久的東西,
阿斯洛卡利死了,橫濱再無人能找到他,他的計劃完美無缺,一切都如他所料,他超越人類的優越大腦理應赢下每一場對弈,沒有什麼好出乎意料的...但,在這個過程中,他是否弄丢了什麼?
必要的犧牲...嗎?
...
當費奧多爾走進咖啡廳,——這是他與内應約定的地點,
沒有見到意料中的人,卻見到了...苝紫色的眼眸微微睜大,
“嗨,果然會是這樣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呢,”一側的座位上,太宰治眉眼彎彎地朝他揮了揮手,
另一側坐着[組合]的團長,同樣呷了口咖啡,遙遙舉杯,“喲,好久不見,老鼠。”
僅是一瞬費奧多爾明白過來,是神之眼,利用這整合了城市所有監控的系統,他們找到了他,
“真是精彩,原來是你收購了這顆缪斯之眼,”費奧多爾與菲茨傑拉德對視了一會兒,轉而看向太宰治,
對方既在這兒,無需多言,勝負已定了,他的眼睛因驚異而閃動熱切的微光,逐漸黯淡,然後又閃動起來,
他開始緩緩、緩緩地閉上眼,極輕極緩,好似用力背負着什麼,
墨色的睫毛一點一點壓下去,如夜色落雨般悲戚,“我本以為你會先去看看他的屍體,”
太宰治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微笑:“哦,誰?”
“阿斯洛卡利,霧島栗月,”費奧多爾輕聲說,“可惜現在大概已經什麼都不剩了,這是你最後與他告别的機會,你不必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