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溫楚并不信任陸瑾。
陸瑾興緻忽然就落下去了,常常上揚的眼尾也耷拉了下來,在原地站了一會沒動。溫楚原本就要出去了,餘光瞥見陸瑾沒動,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
陸瑾悶悶地跟上去,看上去還有些委屈。
有那麼一瞬間,平時說話從來都是毒舌不考慮别人感受的溫楚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歪着頭看了身側的陸瑾幾秒,啞然失笑:“等這個案子結束,你跟我去。”
陸瑾擡起眼睛,眸中一瞬間就又帶上了璀璨的光亮和笑意:“好!”
這也太好哄了吧。溫楚看着陸瑾,挑了挑眉梢。
被哄好的陸瑾現在熱情洋溢,看誰都順眼,回到官邸聽到署衙内院的吵鬧聲都覺得悅耳了許多。
溫楚卻眉頭皺了皺:“誰的聲音?”
這次吵鬧不再是内院女眷們輕輕的嬉笑聲了,裡面有道聲音很粗犷,滿含着不耐煩和暴躁。陸瑾并沒有溫楚那樣聽的一清二楚,聞言一愣:“什麼?”
片刻後,溫楚說:“錢景昌的獨子。”
内院在争吵着什麼,時不時會有女子的哭鬧和男子暴躁的打罵。可據悉錢景昌的獨子錢初并沒有娶妻,那麼他打罵的隻能是他的姐姐們。到底是什麼原因惹得錢大少爺發這麼大的火?
來不及細想,溫楚就又聽到了錢景昌無奈勸和的聲音,然後是在批評女兒,因為女子的哭聲更尖銳了。
署衙隔音挺好的,這些聲音其實都很小,陸瑾除了一些細微的動靜外什麼也沒聽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溫楚。直到那些那些微弱的響動完全消失,溫楚終于擡眸望向他:“你覺得案子結了麼?”
憑直覺,陸瑾搖了搖頭:“這麼快就結了,哪輪的着大理寺插手。”
其實不管說是血味還是作案動機,都不足以将吳銘釘死,這些理由太牽強了。身上的血可以是任何一個人的,哪怕是他打獵不小心傷到了自己都有可能。畢竟現在沒有DNA技術,無從得知血的主人。
至于作案動機,依然很牽強。十幾年前的糾葛了,王才良善後處理的也還不錯,根本不足以讓一個人起什麼報複心理。
正想着,于峰敲了敲門:“殿下,溫先生,錢大人來了。”
陸瑾應了一聲:“進來。”
錢景昌應該是處理完内院的事情之後直接過來的,身上若有若無飄着一股酸味。這種酸并不同于醋酸或是什麼長久未清洗的酸臭,有點像進了化工廠……化工廠!
溫楚眉毛一挑,一個詞出現在了腦海中。是硫酸。
錢景昌急急忙忙道:“陸大人,下官聽說您找到了吳銘作案的證據?”
陸瑾說:“還沒找到。錢大人有何見解?”
“沒找到?”錢景昌猶豫了一下,建議道,“不如到那後山吳銘家中一看,說不定會找到兇器。”
“啧,”陸瑾挑眉道,“錢大人對此案如此上心?”
錢景昌愣了一下,抿着唇咽了口唾沫,随即笑道:“啊,這不是,此案影響惡劣至極,下官恐惡人在逃,傷害到更多無辜之人的性命……”
“是麼?”陸瑾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冷汗都下來了,陸瑾慢悠悠道:“此案既由大理寺接管,便全權交由大理寺處置,署衙的人本不必費這麼大勁摻和這麼多的。”
錢景昌騎虎難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蒼白地辯解道:“陸大人,下官從無任何異心,隻想早日将兇手捉拿歸案,還祁州一個清淨。自案發以來,祁州百姓整日憂心忡忡,街市攤販寥寥無幾,許多百姓甚至舉家遷至外地……下官心裡也不是滋味啊。”
很好,這個理由特别正當。“别緊張錢大人,我就那麼随口一說。”陸瑾笑道,“吳銘家自是要去的。多謝錢大人建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