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心軟了一下,唇角彎了彎:“沒事的。”
陸瑾還是緊皺着眉看着他。溫楚說:“越不敢面對的東西越要面對,要不然就永遠隻能畏縮不前。”
然後,他輕輕推開了陸瑾的手,補充道:“你不是說有你在麼。”
陸瑾心跳漏了一拍。但溫楚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他隻好收回了手,跟在溫楚後面進了房間。
果然,即将走到密室的時候,衆人在門口聽到了低沉壓抑的嗚嗚聲。于墨一腳踹開門,帶着幾個小吏沖進去。十字架前,吳銘坐在一把椅子上,看到他們幾人進來,挑了挑眉:“還挺快。”
十字架上,錢初奄奄一息地被綁着坐在那,全身上下穿了一件中衣,已經滿是血痕。臉上本來就全是橫肉,現在腫了起來,更是顯得不堪入目,一邊眼睛已經腫到基本睜不開,嘴也是腫的,嘴角都是血,還塞了一團厚厚的布。鞭痕、釘痕、甚至是烙鐵印,在場所有工具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于墨驚訝道:“怎麼是你?!”
吳銘懶懶地倚在椅子上,勾了勾唇角,音色也懶洋洋地:“看來京官不愧是京官,确實不會被表象迷惑。”
溫楚強壓心中不适,說:“荷包是你故意放在後山的。”
“聰明。”吳銘點點頭,頗為贊賞地看着溫楚,笑道,“若非你我二人于此境地相識,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溫楚哂笑了一聲:“論心計,我比你還差遠了。”
陸瑾一直盯着溫楚,擔心他再出現上次那種情況。好在溫楚除了臉色白了點并沒有什麼異樣,他才放了心……然後就聽到了吳銘那句話。
他微笑着看着吳銘,說:“那吳先生有沒有興趣跟我交個朋友?”
“在下有個問題想不明白。”吳銘連看都沒看一眼陸瑾,還是嘴角含笑看着溫楚。那笑意和眼神中透露着瘋狂,這個人早已什麼都不顧了。
陸瑾:“……”
溫楚點頭:“請說。”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不僅那個荷包是你留的,那些衣服鞋子也是。”溫楚說,“你在故意讓我們把碎屍認成王慕凝,然後順理成章去查那七名失蹤女子。”
他擡眼,很确定地說:“你知道王慕凝被害,但并不知道兇手是誰,所以你決定報官。接連七名女子失蹤但最後錢景昌都不了了之,你就懷疑這件事跟錢景昌有關。然後你故意誤導他兇手的特征,讓他以為案子跟錢初無關,把案子上報。這樣……”
“這樣,你就能讓一些跟祁州勢力無關的人毫無包庇和偏袒地查出真兇。”陸瑾瘋狂刷存在感,搶過了話頭,“你定是想為王慕凝報仇。”
溫楚看了陸瑾一眼,點了點頭。
吳銘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竟是從荷包便暴露了。”
十字架上,錢初發出微弱的嗚嗚聲。吳銘一伸手,取下了那團布,笑着問:“怎麼樣錢小公子,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一樣有趣?”
錢初意識早已崩潰,隻剩下本能的求饒:“對……對不起,求求你放過我吧……”
“對不起?哈哈……錢小公子還真是天真。”吳銘語氣狠戾,“你覺得你一句對不起能當幾條命?”
吳銘臉龐幹淨俊秀,卻俨然像個魔鬼,明明是在微笑,卻仿佛從地獄而來。他拿起烙鐵柄,像欣賞藝術品一樣癡迷地看着發紅的頭部。
溫楚一陣不舒服,踉跄了一下,閉了閉眼。再睜眼,面前隻剩了高大的背影——陸瑾站在了他前面,把他整個視線擋的嚴嚴實實,一隻手還不放心地扶着他的胳膊。
陸瑾說:“吳銘,你把他交給我們,他會是死刑的。若是你殺了他,即便我們再幫你求情也少不了一年半載的牢獄之苦。”
“是麼……”吳銘看了一會,把烙鐵又插進了火桶,起身沖陸瑾幾人行了一個很标準的文人禮,說,“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感謝各位。”
他起身,慢慢踱步到錢初身邊,從上到下打量着他。錢初感覺到了極緻的危險,瞳孔都透露着恐懼。
就在衆人以為吳銘真的放棄了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抄起了烙鐵猛地往錢初身上按去,錢初還沒來得及叫喊,他就轉了個頭用尖銳的柄部刺向錢初心髒。
這一切隻發生在片刻,錢初瞪大了眼睛,沒了氣息。
烙鐵柄部并不長,吳銘刺向他的時候手無可避免地碰到了通紅的烙鐵頭部,瞬間焦黑一片。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扔了烙鐵,主動伸出雙手,語氣有些惋惜:“還想讓他嘗嘗碎屍萬段什麼滋味呢。”
于墨驚呆了,愣了好一會才揮了揮手,後面立刻有人上去用木枷鎖套住了吳銘的頭和手,又拿鐵鍊鎖住了他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