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他們這種人算欺男霸女的惡霸,那成蹊則是徹頭徹尾的惡鬼。
這幾年宗門内再沒人無緣無故失蹤,本來還以為他是被宗主良心發現丢别宮鎖着等死去了,結果其實是在靈州逍遙快活!看這樣子連身體都養好了不少!
這等嫡子的待遇果然是二公子拍馬也趕不上的。
他們幾個人哪裡敢真的讓二公子過來認人,回去不被活撕了算好的,頓時齊刷刷跪下,使了老命的磕頭,“公子饒命!屬下知錯!”
成蹊啧了一聲,掠過他們,走到那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少年身邊,把正在撲騰的人從水裡拉出來。
那少年也不過十幾歲的樣子,卻生的雌雄莫辨一張臉,額頭被磕破了,眼角青腫,襟口斑斑血色,瘦弱伶仃的一小團,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望着成蹊感激的笑,“謝謝仙長!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不謝。”成蹊把人扶起來,“你是哪裡的弟子?”
“我未入門派,是凡人。”少年緩緩站起來,雙眼明亮,“我是來找我的救命恩人的!”
成蹊看他怎麼都像哪家偷跑出來的小孩,呆呆的像是不太聰明的樣子,把人帶着去陰涼處坐着,遞了塊帕子給他擦血,哄道:“你的救命恩人是誰?”
“恩公名叫蘇時青,有一把很長很長的劍。”少年望着他,“您認識我的恩公嗎?”
蘇時青這名字,成蹊毫無印象。
“我有時間幫你翻翻名冊。”成蹊皺着眉頭把少年頭頂的水草取掉,“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小潭,蘇小潭。”少年笑着說,嘴角有一個甜絲絲的梨渦,“是清水鎮上的人。”
清水鎮……應該是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成蹊轉頭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個弟子,皺眉,“是你們将他帶進靈州的?”
“是……是……”弟子汗如雨下,“三公子明鑒!這都是誤會啊!這家夥就是個騙子!他很随便的,是個娼/妓,我将帶他來靈州隻是為了解悶,結果……結果他搭靈舟來了就想跑,所以……所以我才想在這裡教訓教訓他!”
“弟子該死!驚擾了三公子賞荷,弟子該死!丢了仙宗的臉!”幾個人将長廊磕的砰砰響。
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被教訓是因為打擾了成蹊看風景,而不是自己本身行為有什麼問題。凡人在他們眼裡,當真是豬狗不如的物件。
成蹊實在是對這群人無語,但按着自己老家裡的人設,強壓下怒氣,冷絲絲的笑,“還知道丢了仙宗的臉,這次比試你們不用參加了,此事我已經記下,回去自己去找領事長老領罰,重罰!我會讓大哥過問,滾吧!”
若是讓大公子知道這些事,他們不死也殘。那幾個人頓時癱軟在地,唇角不住哆嗦,成蹊一眼橫過去,“怎麼?還想留在這裡陪我?”
“不……不敢……”
幾個人立馬滾了。
“我不是娼/妓。”細細小小的聲音傳來,成蹊低頭看,蘇小潭捏着衣角認真道:“我一直很努力的在往靈州趕路,但是我的錢不夠,是花樓的姐姐收留我打雜,我存了很久很久的錢,但是不夠,是那幾位仙長告訴我他們順路,可以帶我過來,隻收了我一捧蓮子。”
“恩人說過,不能出賣自己,我很聽話的!我沒有去賣過……我以為他們是好人,結果他們打我,還想扯我衣服,所以我才咬了他。”
他衣裳都濕透了,可以看見嶙峋的脊骨,像一隻落水的小貓,成蹊将外袍脫下蓋他身上,安慰道:“知道你不是……這樣吧,你先跟我走,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去幫你查查你的救命恩人的消息。”
蘇小潭擡頭,眼裡亮晶晶的,“謝謝仙長!恩人說過,别人幫了我,我要報答……嗯……您吃菱角嗎?我現在隻有這個了。”少年伸開緊握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掌心裡躺着顆嫩菱角,“我從清水鎮帶過來的,這個可好吃呢,恩公都說甜。”
“謝謝。”成蹊接過,掰開嘗了嘗,确實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