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年是半夜醒來的。陌生的房間,頭暈眼花,他想趕快爬起來離開這裡。
他清楚地記得暈倒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他需要找到手機報警。
江楚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他發現房間外有個陽台,陽台外是漆黑一片,但是模糊中看到的景象,讓江楚年清醒了幾分。
這裡……
外面的景象,他分明曾經看到過。
這裡居然是元青霄的房間!
這一事實,讓江楚年激烈跳動的心髒稍微放松了些,他呼出一口氣,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元青霄,沒有他弟那麼瘋吧?
江楚年在這個房間并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他想要出聲,但是潛意識讓他把話給憋了回去。
他不了解元青霄,但是萬一呢,幾個小時前脖子上的痕迹沒有作假。他根本無法去賭不熟悉人的本性。
所以他輕悄悄地打開了房間門,心髒再次劇烈跳動了起來。
他手心裡滿是汗水,光着腳踩在冰冷的地闆上讓他覺得難受無比。
他動作輕巧無比。
其實更讓江楚年感到奇怪的是,這個房子像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安靜得仿佛墓地。
可是很快,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鞭子聲打破了他的這一想法。
鞭子聲先是把江楚年吓了一跳,他猛地停住了下樓的腳步。眼神望向距離樓梯口最近的一個房門,鞭子聲正是從這個房間傳來的。
江楚年猶豫了幾下,緩緩朝鞭子聲源頭走去。
像是無法抑制的欲望,江楚年将手慢慢放在了門把手上。他回想起在酒吧的那次,周成風告訴自己,元青霄将自己的親弟弟抽了個半死。
大腦裡無法控制地幻想這門後的場景,手在輕微顫抖着。
鞭子聲有節奏地傳來。
帶着狠戾的力度,卻沒有聽見一絲元寶貝的聲音。鞭子聲聽起來像是要将對方活生生抽死。
短短的一天之内,江楚年又一次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出人意料的是,元寶貝并不在裡面。
隻有元青霄,面龐完全在陰影之下,看不清神情。可江楚年知道,對方在冷漠地看着自己。
對方手中的鞭子估計有一米五左右,一端拖在地上,另一端則是被元青霄牢牢攥在手裡。
元青霄的正前面,是個骨灰盒。
江楚年蓦然感受空氣變得壓抑,仿佛被壓縮了一般,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脖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緊接着,他難以自抑地跪倒在地,全身的皮膚宛如被針蜇一樣,痛楚陣陣傳來,他無力地發出呻吟聲,然後,意識模糊,再次暈倒了過去。
暈倒前,他隻看見對方的西裝褲腳和皮鞋。
以及,不慌不忙的腳步聲。
*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
江楚年是被舔醒的。
熱乎乎的舌頭,香臭香臭的味道撲鼻,溫暖傳遞到了全身。
他一睜眼,就看見了一隻大狗狗。
伯恩山吐着舌頭,正看着自己。看自己醒了,開始在床上轉圈踱步,然後往江楚年懷裡拱來拱去,最後挑選了一個合适的位置,狗頭剛好枕在他的手臂上,兩隻前爪放在他的胸膛上。
一人一狗對視了十幾秒,狗狗尾巴不安分地搖擺着,再次準備舔舐江楚年的臉龐時,被忽地叫住了。
“小尾巴,下來。”
叫做“小尾巴”的伯恩山滑溜了幾下,就從江楚年身上撲騰了下來,精準無誤地朝主人方向而去,歡快地拍打着尾巴。
而他的主人,手摸了摸狗頭,眼睛卻是直直地盯着江楚年。
眼下的情況非常複雜,江楚年坐直身,在床上直愣愣地盯了回去。
鞭子……
他下意識将視線轉向元青霄的右手。
帶着皮質的半截手套,露出骨節的有力手指,手臂青筋暴起,狠戾的表情。
他是不是應該報警?
江楚年感到身體沒有異樣,隻是頭有些疼,可能是醉酒的原因。
“元寶貝呢?”江楚年躲避了咄咄逼人的目光,率先開口問道。
元青霄遞上了他的手機和一杯水。
江楚年順勢接下,手機是滿格電。
元青霄道:“你的omega朋友很擔心你,打了很多個電話。他說他要過來接你。”
……信息量太大了,你跟周成風通過話?說了什麼?怎麼說的?
“至于元寶貝,”元青霄面無表情,“我替他向你道一聲歉,他已經得到了懲罰。”
懲罰?
拿鞭子抽嗎?
江楚年一時之間無法分辨,元寶貝把他弄暈和元青霄抽他弟弟哪一個更刑?
“他有躁郁症,前段時間因為症狀減輕,剛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已經把他送進去了。”
“他做了很離譜的事情,但是我在管控,所以他還沒有做違法的事情。”
“如果他不可信,那麼你可以信我說的話。”
“這種事情,在你身上不會出現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