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年工作有些年頭了,并不是什麼剛出象牙塔的人。自然可以聽出元青霄的弦外之音。
這是意外,不要鬧大。
如果你非要,那麼我會插手。
江楚年的手攥緊,因為過于用力,骨節處泛起白色。滔天的憤怒要将他的冷靜吞滅,名為“理智”的東西馬上就要遠離。
幾乎是将要咬碎牙齒的程度,額頭上青筋突起,嘴裡有股血腥味,他不小心咬破了嘴唇内壁。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渾身的顫抖緩慢地停止了下來。
他終于開口道:“哈哈,元總真會說笑。昨天我喝多了,還得謝謝小元總把我給送過來。這直接送您家來了,麻煩元總您啊,過幾天我還得登門道謝,感謝元總您對我的照顧呢。我朋友不是要來了嗎,叨擾元總您了。我得趕快走了。”
他詭異地平靜了下來,同時沒忘記給元青霄展現自己和善的笑容。
元青霄一動不動,抱着臂靜靜地看着江楚年的表情。等他說完這番話,元青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冷淡地說道:“你臉色很不好,你可以在這裡再休息一會兒。”
元青霄是什麼人?他能看不出來江楚年的心理活動?
對方某些事情看得明白,他當然是不會主動去戳破,他隻當對方識相,省了他不少功夫。
江楚年:“怎麼能再麻煩元總您呢?”
他很快從床上下來,認真地将被子折成豆腐塊。
江楚年宛如沒事人一樣,道:“我在門口等我朋友就行。”
他再次道謝,匆忙下了樓。忽視了背後元青霄的眼神。
按理說,江楚年根本不用道謝,他甚至可以趾高氣昂地指着元青霄的鼻子破口大罵,他要把元寶貝告死!他要元寶貝進局子!
但是,實際上,江楚年做足了表面樣子,他要讓元青霄知道,自己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情,完全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并且感到惡心,完全不需要元青霄在這件事情費神。
他确實,跟讀書時候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
周成風還沒來,江楚年看了眼手機上周成風的消息,滿屏都是擔憂。
最後面是一條長達十分鐘的通話記錄和“我馬上來”。
周成風如他所說,馬上來了。
江楚年再次看到周成風的時候,眼眶熱熱的,幸好,這幾年他丢失了原本的很多東西,但是周成風始終都在身邊。
“江哥!”
周成風沖了過來,上下前後将他看了個遍,嘴裡不停念:“沒事吧沒事吧,江哥,我要被吓死了,你有沒有受傷,我好内疚,幸好幸好……”
周成風已是滿臉淚水,“幸好你沒事,短時間内兩次了,都怪我讓你去參加那個活動都怪我。”
周成風的臉色慘白,比江楚年看上去更加可憐兮兮的。
江楚年一把将他攬在懷裡,眼睛是濕潤的,嘴卻很硬,“我誰啊?高中時候誰見了我不得鞠躬叫哥,誰能欺負我,你說是吧?”
周成風看上去吓壞了。
“走,江哥,咱們回家吧,餓不餓,我回去下面給你吃。”
周成風絕口不提那十分鐘的通話記錄。
他匆匆将江楚年拉到車裡,車内他的助理在駕駛位。見他們進來,跟周成風對視了一眼,很快将車啟動。
仿佛有猛鬼野獸追趕着他們一般。
隻聽發動機響了響,江楚年看向二樓的位置。
陽台上,元青霄拿着金屬煙托,煙托上的香煙點燃着,煙霧中他的視線看不清真切。
兩人的目光短暫地交彙。
随後,周成風側着身子将江楚年這邊的車窗關上。
飛速前行的車,将外面的景象甩在了後面。
周成風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江楚年同樣沒開口說話,他的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當中,如今放松下來,眨眼間,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睡得過于死了。
醒來時,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間,他不知為何心提了起來,又放了下來。
床邊的小燈亮着,兩隻貓咪依偎着自己睡得正香,似乎察覺到他醒了,蛋黃眼睛眯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床上蹦哒了下去,朝外面小碎步跑了過去。
外面傳來動靜,是周成風的聲音。
他疑惑地看着在腳邊上轉來轉去的蛋黃,問:“咋啦蛋黃?餓了?等會兒啊,飯馬上好。”
“去哪兒?诶,你要帶我去哪?”
十幾秒後,蛋黃“duangduang”地跳上床,緊随其後的周成風看到江楚年醒了,手裡還拿着筷子,道:
“醒了?剛好,面熟了,起來吃。”
周成風拍了拍江楚年的被子,兩人相視一笑。
這麼多年,兩人的恢複能力都相當強悍。
二人坐在地上,靠着沙發,找了個愛看的綜藝,安安靜靜地吃面。
“雖然沒你手藝好,”周成風嗦了口面,“但是還湊合是吧江哥?”
江成風正看着手機回複工作消息,點了點頭,伸出大拇指比了個贊。
陳安跟他說,他上午沒來,周扒皮氣得快炸了。
江楚年:“炸就炸吧,我下午就來了。”
陳安估計在摸魚,馬上回複道:“行,你下午來就去找他解釋一下,他總不能開了你是吧?我跟他先說說平息下怒火。”
江楚年:“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