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補充一條,某種程度上和他的品味不謀而合。
他是指音樂上的。
夜色漸深,遊星戈先扛不住了,打了個哈欠要回去,提着沒喝完的果汁飲料,還和程際野說了晚安。
“對了,”遊星戈打了個響指,想起來什麼,回頭道,“我會做一個好吉他手的。”
他的栗色眼睛裡盛着亮亮的東西,像是祈城潑下來的燈光。
程際野看向他的眼睛,然後才點了下頭。
遊星戈走後,他繼續倚着陽台,看向了居民樓外南城區的燈火。
指間的煙頭一直沒放下來,他碰了碰外套的兜,那裡安靜地躺着個打火機。
程際野想,這小卷毛還挺讨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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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acán酒吧新來了位吉他手,黑色卷發,生得很漂亮,有一雙深栗色的眼睛,笑起來太陽一樣暖融融的。
酒吧裡的常客最開始還對這位新吉他手感到驚訝,畢竟他的長相實在不像玩搖滾樂的,結果這位看上去彬彬有禮得像會出現在高中優秀畢業生展上的年輕人一上場,他們又默默收回了質疑的聲音。
……别的不說,這新吉他手high起來還挺瘋,耀眼奪目得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彈起吉他的時候更是如此,沒人能不喜歡那雙明亮又漂亮的眼睛。
又是個天生為音樂而生的人才。
查爾斯很喜歡他們的新吉他手,在至今為止的幾次排練裡,都操着他那來中國不知道多少年的普通話痛哭流涕地表示,這是他命中注定現在終于來到的好兄弟,是他們最棒的吉他手。
從ONE誕生那一天就缺少的一塊現在被補齊了。
他如此評價道。
樂隊永遠不能缺少一位好吉他手,其他成員也是同理。
雖然查爾斯說話總是帶着點西方人的誇張,誇人誇得漫無邊際,但他确實希望樂隊能更好。
因為音樂是需要屏氣凝神來做的東西,寫出它、唱出它、聽見它都要用到自己的心,所以合拍的樂手總是難得,因為他們交流的是自己的心。
投注在ONE的目光裡,除了追逐崇拜,從來還有更多的東西。
不是每個人都沖着搖滾樂來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對每一場演出都全力以赴。
對音樂執着的精神,也是《樂成》裡所書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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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個周末,遊星戈第二個登場的周末。
外面的天色黑了,他在後台剛把樂器包拿下來,那是把很漂亮的吉他,暗金色的琴面,弦色也動聽,連程際野也誇過這把吉他的音色。
程際野現在正在調試設備,這本來不是他應該幹的,但酒吧的調音師今天請假,陳青正在他旁邊幫忙。
酒吧漸漸被拖進深沉的夜色裡,等他們上場時,酒吧裡的客人在冷霧和燈光的照射下也等得要瘋狂。
Huracán是南平巷子裡最大的酒吧,夜晚時帶着燈紅酒綠和搖曳的人群,大多數人蹦完迪甚至能直接勾搭上人出去滾上更加瘋狂的一夜。
當然不是沒人試圖勾搭這支常駐樂隊的主唱,但是程際野基本上唱完就直接走掉,在後街燒烤攤上偶遇的可能性都比這大。
今晚舞台打着的燈光算不上明亮,台下的人影晃起來,斑駁又迷離。
音樂轟鳴般炸起,上次遊星戈在吧台邊看着,現在已經站在舞台上了。
樂隊的配合天衣無縫,光是出場就有人在下面尖叫,鼓聲炸進人的心裡,從上世紀就被打上自由叛逆标簽的音樂無論在哪裡響起,都會引起年輕人的注目。
主唱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嗓音,簡直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程際野是多年前的起點文裡愛寫的那種主角,在舞台上徹底褪下懶散,鋒利得像把出鋒的劍。
音樂當然很美,唱起的是很多年前某首紅極一時的歌,來自有些遙遠的年代,新來的吉他手讓有的生客沒認出來,但是驕傲飛揚,卷發在招搖的燈光下揚起,舞台一起帶出惹人迷醉的音樂。
台下的人搖晃着尖叫,今天難得穿得像個搖滾樂隊成員的遊星戈朝台下抛了個飛吻。
現在,他的人和音樂一樣酷,樂手神采飛揚,讓人難以忘記。
但是依舊有人穩穩地坐在角落裡,離上次遊星戈坐的位置不遠,陰影裡帶出眼尾邊一顆淚痣,細領帶勾出斯文敗類的氣質。
旁邊人在談論着新音樂,聊起了新來的吉他手,一起被淹沒在周圍的聲音裡。
眼尾有顆淚痣的男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喝了一口酒,投注在新吉他手身上的目光顯得若有所思。
如果遊星戈能夠把書裡的内容對上的話,他在見這人第一面就會知道他是誰。
唇角勾出的冷釉般的顔色,來自原書裡的半個反派,前期占了幾頁篇幅用來描寫的纨绔,沈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