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頭的事,在外頭在外頭同乘一騎的陳醉與玉樓卻是全然不知,那葉老闆正騎了一匹馬與這兩個人并肩同行,三人兩馬行在那馬車前面,悠悠閑閑行在街道之上,眼見得這青關鎮上人來車往,一處繁華景緻。
卻聽那葉老闆道:“說起來也是我冒昧,但實在好奇心盛,想問一下幾位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得罪了這位姑娘?”
玉樓一聽的那葉老闆問起此事,又心想方才這位葉老闆仗義出手,這件事也不是什麼不好說的,便簡要提了一嘴,隻将不恕如何為這人所欺騙帶走,自己又如何尋到小院解救不恕,又如何與這人起了争執,生了龃龉一一道來。
葉老闆聽完此事隻是哈哈大笑道:“在人臉上畫畫嬉弄人家,卻還要人家不生氣,确實有些說不過去,但是……”
那葉老闆話一頓,看了一眼玉樓與陳醉接着說道:“但是這丫頭不對在先,受你們這點小懲戒也是理所應當,況且她性子暴虐嬌縱,這一番胡鬧下來,卻也砸了我的店,實在不該。”陳醉聞言又将方才在車上發生之事說了。
葉老闆聽罷卻是微微一笑,扭頭瞧了一眼車廂道:“不恕小師父很好啊,難怪我方才瞧她怕得要死,卻還是将那丫頭帶上車裡和她坐着,可能就是怕你們幫她報複回去。這人有一顆寬大的心,一般人是沒有她這種氣度的。”
玉樓道:“她是個很好的孩子,昨日出事是我處置不當,她竟也半點沒有怪我,我實在是……”
葉老闆寬慰她幾句,随即道:“不過說起來,你們接着要去哪裡?這周遭一帶卻沒有比我更熟悉的人了。”
那玉樓回道:“今日本就承了葉老闆的恩情,本是不便再作打擾,可現在卻涉及到一個問題,那便厚顔求得葉老闆幫上一個忙了。”
葉老闆道:“什麼?但說無妨。”
玉樓道:“我想求問上望斷峰的路。”
那葉老闆聞言不由一愣,旋即悄無聲息打量玉樓一眼,神色有些肅然道:“你要去望斷峰做什麼?”
玉樓道:“說來着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現在手上有一樣東西,受人托付要将此物交給一個朋友,而我得到消息,這位朋友最後一次出現,便是在摘星塔上。”
玉樓話一說畢,葉老闆還未說些什麼,陳醉卻是低低叫了一聲道:“摘星塔?你也要去摘星塔?”
玉樓一聽陳醉說了個“也”字,不由眉頭一皺回頭看向陳醉道:“也?也去?”
陳醉見她問了,便道:“是啊,你知道的,我先前也受了一位長輩囑托,要将一件東西送到一個地方,卻不曾想你要去的地方竟和我是一個地方。”
那葉老闆在一旁聽了隻覺得好笑,原來玉樓與陳醉一路上相遇并非偶然,兩個人要去的都是同一個地方,隻是玉樓不會過分好奇,故而不問;而陳醉覺得總有一日再有分别,自然也是沒提,這兩個陰差陽錯同行一路,竟都不知道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這可也怪不得我……”陳醉将話鋒一轉,撓撓頭道,“我要去的是一個叫做截天峰的地方啊,況且先前那位長輩說了,這截天峰下隻得一個無名小村,誰知道……”
那葉老闆聽她說完,隻覺得她可愛天真,于是笑道:“這也不怪你,這望斷峰二十多年前是叫截天峰,蓋因此峰高聳入雲,尚可截天斷之,故有此名,而這村鎮也是二十多年前才有的,與這望斷峰之名同出自于一位蘇姓詩人的《塞客吟》中那句‘青關望斷,白日西斜’。你那長輩說的也是沒錯,隻不過時移世易,人世變換而已。”
接着葉老闆又道:“你們要去望斷峰上,不會要找的也是同一個人吧。”
問到這裡,陳醉卻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能肯定她和我找的不是同一個人。”
那葉老闆笑道:“想來也是,若是找的是同一個人,那可真的是巧上加巧了。”接着她話鋒一轉,向兩人問道,“卻不知二位分别要找的是誰?”
那玉樓道:“說起來,這人既去了望斷峰,那說不定葉老闆你還真在鎮上遇到過此人,此人姓溫名岚,乃是神農谷谷主聞天青的大弟子。”
這話一出,那葉老闆不由眉頭微微一皺,随即勒馬停住,自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遍玉樓。彼時她們已行到鎮外大道之上,葉老闆見得出入鎮子之人往來,便又驅動馬兒向前,對玉樓道:“溫岚?她我自然是見過的,隻是你……”
玉樓見她這樣,便曉得葉老闆隻怕心有顧忌,于是輕歎一聲,頗不情願道:“我是奉了神農谷谷主聞天青之命前來,葉老闆倒也不用懷疑我的身份。”說罷玉樓自懷中取出神農谷弟子的令牌給葉老闆看過了,複又收回懷中。
葉老闆看過令牌之後面色稍霁,卻輕歎了口氣,頗為遺憾看向玉樓道:“你有這令牌為證,我自是不會懷疑,但是可惜你晚來一步,約莫十天之前她便已動身出發,離開了青關鎮與望斷峰了。”
玉樓不由吃了一驚,旋即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無奈道:“我本以為傳信之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不曾想……”
話到這裡,玉樓複又問道:“那敢問葉老闆,可知道她去了哪裡?”
葉老闆見她面色焦急,自是不會隐瞞,隻是将頭搖了搖道:“她并不曾說,是以我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