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聽到這裡,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面帶頹唐之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接着葉老闆又調轉話頭看向陳醉道:“卻不知陳姑娘上摘星塔是要做什麼?”
陳醉道:“說來也巧,她送東西,我自然也是送東西的,送的人都在摘星塔,隻是對象不一樣罷了。”
葉老闆見狀笑道:“卻不知陳姑娘找的是誰?”
陳醉嘿嘿一笑道:“我找的那個人,叫做雲問道,是摘星塔塔主。”
那葉老闆一聽陳醉提到這兩個名字面上微有驚異之色,但這驚異的神情一閃而過,隻是将頭轉向大道前方,漫不經心說道:“姑娘,雲問道是摘星塔塔主不錯,隻是二十來年前……他、他便已經去世了。這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消息,怎麼?姑娘卻不知道嗎?”她說這話時聲音微啞,似乎情緒有些悲傷,但竭力掩飾住,不叫旁人察覺,可陳醉目盲耳靈,卻是一耳朵就聽了出來。
陳醉吃了一驚,擡起頭來,低聲叫道:“這……不、不是,那我這東西卻要怎麼辦才好?”
玉樓聽着兩個人的對話,目光轉向葉老闆,卻見她臉色憔悴,面上血色全無,整個人顯得極為悲傷沉痛。
玉樓眉頭微皺,輕歎一口氣對陳醉說:“你來找人,竟然都沒弄清楚這人的事情嗎?”
那陳醉有些懊惱道:“唉,我哪裡知道這件事?我自己平日裡本就不同外來的旁人接觸,這位長輩也久不聞世事,我也是……我也是頭一回出谷,又從沒有找人問過,也沒有聽人提過,我哪裡知道這樣一遭去走,竟是撲了個空。”
這樣說起來,卻實在是兩件極好笑的事,兩個人來一個地方,要找兩個人。可這兩個人一個下落不明,另一個早已去世多年,辛苦走了這麼久的路,卻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玉樓見她惱,長歎一口氣,平日裡見她吃癟,玉樓總是在一旁瞧她笑話,可現在自己也這般境地,竟也生出憐惜來,對她道:“但是據我所知,那雲塔主雖已去世,但他弟子還在,現任摘星塔塔主就是他的大弟子言素,你雖見不到雲塔主,但想來這東西也隻能交給這位言塔主,由她來定奪了。”
那葉老闆在一旁聽了一耳朵,搖了搖頭道:“這世上哪裡有什麼言塔主呢?前任塔主雲問道去世之後,那摘星塔塔主之位便一直空懸,懸而未決,既然如此,有哪裡有什麼言塔主的說法呢?”
玉樓聽得她這樣一說,不由道:“這……”
陳醉疑惑道:“可是這雲塔主一去世,那繼任的自然是他弟子啊,卻為什麼要留着這塔主之位?”
葉老闆聽她問了,卻也不回答,隻是反問道:“方才這位‘玉小郎君’已說了,這位言素乃是雲塔主的大弟子是不是?”
陳醉叫她一問,這才反應過來,長長啊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這雲塔主在這大弟子後面,還收了二三四五六個弟子?”
玉樓見她張嘴就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搖了搖頭道:“不是,那位雲塔主隻收了兩個弟子,言素居長,二弟子名喚葉淩風。”
說到這裡,葉老闆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語帶淡淡懷念輕聲道:“是啊,二弟子葉淩風。”
接着玉樓歎了口氣道:“隻是我聽我朋友提起,說這位葉淩風葉前輩早在二十多年前失蹤了。”
葉老闆聽到此話,先是一怔,接着苦笑一聲,歎道:“是啊,失蹤了,要知道失蹤之前,雲塔主已經決定要将下任塔主之位傳給這葉淩風,而那言素也知道恩師心中所想,所以哪怕雲塔主去世,她甯可一個人守着那個位置,等着人回來。”
“隻是她等啊等啊,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要遺忘了,快要忘記那個人的名字從别人嘴裡說出來是什麼時候了。”
葉老闆将頭高高擡起,仰頭去看那高聳入雲的望斷峰,隻見那山峰如一把利劍直入雲霄,好似可以橫斷天際,現在時值秋日,山山黃葉飛,秋意已濃,夏日已遠。
這天氣漸涼,将近中秋,不知為何這滿眼山色憑空給人添了悲涼之感。而葉老闆呆呆看着那座山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什麼,卻聽她又長長輕歎一聲,轉過頭看向玉樓和陳醉,見得這兩個人面帶驚異之色,微微一笑繼續道。
“可她現在卻忽然想起來了……”
“上一次從别人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
“已經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