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平不仄還有不恕三個人并不知曉,但是玉樓今天心情很糟,卻是誰都瞧得出來。
“你不覺得……玉樓姑娘今天有點怪怪的?”不平在叫完玉樓陳醉去飯廳用飯之後,湊近自己妹妹身邊低聲說話。
不仄卻還是覺得有些困倦,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擦了擦眼旁沁出的淚水道:“那裡怪了?”接着聲音壓低同不平道,“她不是一天到晚都拉着一張臉嗎?總是很不高興的樣子。”
“啊呀,那不一樣!她今天……”不平舔了舔自己的牙,想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就是感覺得出來,很不對勁,硬要說的話,平日裡隻是不好親近,今天的話是……”不平頓了頓,似乎在找一個合适的詞,卻冷不丁叫身後一個女聲橫插進來點醒了。
“是不好惹。”
不平不仄聽得聲音急忙轉身,瞧見來人,眼中滿是欣喜,高興叫道:“姑娘!”
陳醉笑了笑,任由不平不仄一左一右将她圍住,三個人站在樓底檐下聽着風聲呼呼,陳醉平靜開口道:“她今天火氣可大,小心别哪句話沒說好,點了火藥桶。”
不平聽得此言,不由低聲道:“怎麼了這是?”不仄在一旁接話,又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怕不是吵架了。”
陳醉聽得此言也不否認,隻是笑了笑,接着懶洋洋道:“她不答應,說管得我去死。”
不平聽了,有些慌張,低低啊了一聲,不仄卻是笑了,看一眼陳醉道:“若是當真這麼說,那姑娘事情反倒說不定可成了。”
陳醉唇角輕勾,不平卻是不懂這兩個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正欲開口詢問,但這三人此時一道行到這偌大的颠倒坪上,不平不仄正一擡首卻見得萬丈霞光,而欄杆處正有人扶欄而立,那人聽得聲響,回頭去看,長風吹亂她一頭長發,竟有放縱飒然之美。
此人正是言素。
言素見得三人過來,微微颔首,道了一聲好。
陳醉卻先走上前道:“前輩,此番前去,我這兩個丫頭自是供前輩驅使了,另有一件事要叨擾前輩。”
言素對着不平不仄兩個點點頭,随即對陳醉道:“你說。”
陳醉便将想請言素與不平不仄三人帶着不恕往浩江城這件事說了,言素聽罷卻道:“此事我自然是沒有關系,隻是你們兩個未免都太自作主張了些。”她話語一頓,目光轉向陳醉三人身後,輕聲道:“玉小郎君,你們這番決定,可有問過不恕的意思?”
玉樓方才來了,面色不虞,卻在言素問到這句話時微微錯愕,旋即意識到什麼,皺眉道:“是啊……這事未免是我們太擅作主張。”她們這番“自作主張”,豈不是和遲悔當日自顧自離開之時一樣了?
言素将身轉過,扶欄而立,清晨風大,吹起她隻用一根發簪松松束了的長發,她瞧着那從遠處山坳之間沖散晨霧的太陽,眯了眯眼道:“人人都總想為了這個人好,可卻不曾問過這個人是不是當真想要。”
她說到這裡扭過頭來,又看向玉樓身後奔來的何藻,卻見她面色焦急,高聲對着言素呼喊道:“月生!不好,出事了!”
衆人聽得她的呼喊齊齊轉頭,卻見她帶着慌張神情道:“你快去看看,你帶來的那個丫頭現在發起燒了!意識不清在說胡話呢!”
阿娜瑟芙生病了。
整個人都是滾燙的,臉色潮紅,嘴巴幹裂起皮,隻覺得口中苦澀無味,身子覺得時冷時熱,昨日還趾高氣昂的丫頭,今日竟變得那樣病恹恹的,連眼皮子都懶得掀,低低咳嗽着,覺得鼻子像是被堵住了,悶着氣,往日裡她早就破口大罵了,現在卻是絲毫不願意動彈,隻能嘟囔着幾句誰都聽不懂的胡話。
關蕖正将竈中剛煮好的熱水端了過來,才剛準備推門進去,就和浩蕩蕩來的一撥人撞了個正着,言素行在最前頭,玉樓和陳醉跟在其後,不平不仄在尾。
言素一瞧見關蕖就急忙伸手想要幫着推門,一邊開口詢問,卻不曾想這門倒是先她一步開了,從裡頭露出個帶着皮帽子的俊俏男兒郎,衆人一看正是不恕。
關蕖嘴上應着,卻也顧不得其他,擡腳就端着熱水進去,不恕連忙側身避讓,在衆人開口詢問之前先将事情說了。
原來不恕自幼在山上住慣,睡也早,醒也早,她又是聽話乖巧的孩子,想着昨日來人家家裡做客,哪有吃白食的道理,便去了飯廳夥房幫忙,那關蕖是個愛聊天的性子,同何藻這個八竿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說不了幾句話,見得不恕來了,又可愛白淨,乖巧懂事,說話懵懂單純,便也與她一邊做飯一邊說起話,一老一少,卻也甚是投緣。
期間言素起來瞧見了,本也想着幫忙,卻不料叫關蕖趕了出去,于是無奈之下便去那颠倒坪上吹風看日出。
而不恕與關蕖何藻三人做得飯後,何藻便去通知不平不仄,接着就去收拾飯廳,而不恕和關蕖便去給阿娜瑟芙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