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說遠山醫生還在值班室裡睡覺呢?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萩原警官頭頂危險預警雷達響了起來,可就在他準備後退的前一秒,松田已經把他拽到了診室最裡面。
撲面而來的是一張金燦燦的橫幅,四個大字幾乎要閃瞎兩人的眼睛。
“菊——花——聖——手?”松田艱難地念出這雷人的四個字。
可惜他沒想到,更雷人的還在後面。
在橫幅之下坐着的,不是他們要找的遠山醫生,也不是上次碰到的高橋醫生,而是一位帶着眼鏡、面容和藹的中年女醫生,此時聽到腳步聲,她笑眯眯地擡起頭,掃了眼走進來的兩人,随後,處變不驚地吐出了松田未來幾天噩夢裡反複出現的話——
“诶呀,你們就是遠山介紹來的小情侶吧?”
與此同時,急診科值班室。
遠山醫生猛然驚醒。
垂死病中驚坐起,遠山醫生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遺忘了。
她移開身上堆疊的幾層被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全身上下的骨頭發出生鏽零件卡殼的“咔咔”聲,雖然補了覺,但值班所帶來的傷害不是多睡一會兒就可以緩解的。
是什麼事情來着?
遠山醫生用涼水拍了一把臉,勉強清醒一些,但還是控制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颞下颌關節在此時發出不健康的“卡嗒”一聲。
是昨晚急診收的病人大病曆沒寫嗎?
遠山醫生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睡覺前抱着“這個月的工資已經快扣完了不能再被扣了”的執念,似乎熬着夜寫完了。
那是什麼?首次查房記錄沒寫?手術知情同意沒簽字?還是查血的醫囑沒開?出院的病人沒安排?
遠山醫生迷瞪着眼睛一一排除,但顯然這一會兒的補覺并不足以消除困意,她坐在床邊,眼睛又緩緩閉上,頭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兩下,最後額頭抵在了桌子上,維持着高難度的動作又昏睡了過去。
“叮鈴鈴鈴——”
突然電話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遠山醫生猛地跳起來,心髒漏跳一拍的同時後腦勺“哐”一聲撞到鐵質的床架,痛的她猛地清醒過來。
她手忙腳亂地順着桌角爬起來,夠到座機的聽筒,一邊揉着後腦勺一邊接聽了電話。
“哪位?”
“遠山醫生嗎?剛已經把那對帥哥送過去啦,鹽田老師讓我給你說一聲,”那頭護士的語氣有些促狹,“算算時間……現在大概已經輪到他們就診了。”
遠山覺得這個兩次“對”用的頗為靈性,但她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一對帥哥?我怎麼不記得我結交過這樣的家夥?”
“诶?”護士頓了一秒,“不是你說把人帶去鹽田老師那裡加個号嗎?我懂得,現在這些特殊情侶經常會有一些不是很希望外人知道的小小困擾——比如不小心坐到什麼奇形怪狀的物體之類的,放心,我嘴很緊的!”
遠山醫生撓了撓後腦勺,隐約想起護士好像是給她說“寫有普外科電話的名片”這樣的事,但這樣的名片她隻給一個人留過——“難道是……”難道我們親愛的條子先生真有隐疾?還是組織通過鹽田老師來對她做背調?
那另一個陪他來的人是誰?
伊達班長?還是諸伏?松田?萩原?又或是……或者是組織裡的什麼人?
想到這裡遠山醫生有點激動又有點緊張。
她不會把組織裡的什麼危險人物引到鹽田老師面前去了吧?鹽田老師作為對她知根知底的長輩不會暴露些什麼内容吧?鹽田老師不會也受他們威脅吧?以後他們醫院不會變成組織名義上的附屬醫院吧?
想到這裡遠山醫生冷汗直流,一拍大腿:“錯了錯了,你誤會了,不是什麼情侶,诶呀,剛才腦子不清醒,這下糟了,我現在就趕過去!”
說着,她迅速撂下了電話,匆匆套上一件不知道誰的白大褂、蹬上從手術室偷偷順出來的洞洞鞋、還順手從桌子上抓了支藍黑筆,就七零八落地,向普外科狂奔而去遼。
因而她也沒聽見護士老師有些恨恨地補充的那句——
“鹽田老師的新實驗在采集實驗樣本,今天每一個出現在診室的人都在劫難逃——遠山醫生,賠我精神損失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