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急診科的大門,穿過一片廣場,又路過一片安靜的小花園,就來到了門診大樓。
相比于急診科的人仰馬翻,普外科的門診可以稱得上歲月靜好。
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兩位警官跟着護士小姐,踏足了這片他們沒有來過、也本不會涉足的地界。
與急診科到處都是奔走的醫護人員和家屬不同,這裡普通的日間門診隻有沉默等待的病人,和緊閉大門的診室。
走廊兩頭皆是門診診室,門口的電子顯示屏上映着醫生的姓名、簡介以及候診患者的信息,候診的患者大多安靜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時常緊張兮兮地擡頭看看電子屏上的信息,表情非常複雜,似乎既怕錯過自己,又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似的。
剛從急診科走來的萩原感覺到了兩個科室氣氛上的微妙差距。
比于急診科的慌亂、驚恐和匆忙,這個科室的患者之間友愛、謙讓,又和藹,但隐藏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似乎還有一絲哀莫大于心死的釋懷氣味。
萩原和松田對視了一眼,心下有些疑惑,但周圍太過安靜,不想破壞這樣安靜氛圍的兩人遂決定老老實實跟着護士,畢竟在醫院這個人家的地盤上面,還是有求于人的事,兩人都非常禮貌地不想添麻煩,遂沒有多嘴。
護士将兩人引到了一扇門前,讓兩人先在門口等候,自己一人走進了診間。
“這是什麼地方?”松田左右看了看,走廊太安靜,他隻好用氣聲問旁邊的萩原。
“普外科啊,”萩原朝着頭頂的牌子聳了聳鼻子,“遠山醫生那個師姐,姓什麼——高橋!她不是這個科室的嗎?大概遠山醫生來這邊幫忙吧?”
“我當然知道是普外科,我是想說——”松田聲音大了點,周圍有人看了過來,他又放小聲音,“這是治什麼的啊?”
“嗯……”這一問還真是把萩原問到了,他隻知道隸屬于普外科的高橋醫生是治療身體中後偏下部某個與外界相通的管道系統的,但很顯然普外科并不僅限于此,于是他果斷拿出手機,查了一下。兩人埋着頭看普外科的介紹,才發現這裡從脖子到腚整條消化道幾乎全都能治,不由得感慨真是個全能的科室。
恰逢此時,剛進入診間的護士小姐走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護士小姐地表情也有些扭曲。
“我已經和醫生說好了,”護士小姐挑了挑眉,歎了一口氣,盯着兩位警官說, “今天上午的患者剛好快要看完了,等下下一位患者結束,二位就可以進去了。”
“好……好的,”萩原警官雖然也被這目光看得有點發毛,但有禮貌顯然已經成為了他的肌肉記憶,他順勢回答,“謝謝你了,護士小姐。”
“沒關系,我先走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打值班室的電話。”護士向二人點頭示意後就走遠了,雖然步伐平穩、速度奇快,但背影又有一種詭異的别扭感。
松田總覺得她話中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動作也有些許怪異,但是還沒等他細想,面前診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位中年男性扶着腰,面露菜色,托着腿走了出來。
那姿勢怪異,活像是《生化●機》裡的喪屍,走着走着他喉嚨裡還溢出一聲低啞又痛苦的聲音,看得兩位警官都一陣心驚。
做他們這行死人見過,活死人是第一次見啊!
兩人對視一眼,松田以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這什麼情況?真的是醫院嗎?不是什麼生産僵屍的邪惡實驗室?”
“……”萩原差點翻了個白眼,“對對對,遠山醫生其實是邪惡科學家,脫發也是因為受到T病毒的輻射是吧?”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松田認真地點點頭,“我就覺得她精神狀态不太正常……說不定是喪屍病毒附帶的緻幻效果……”
“小心醫院告你诽謗啊!”萩原聽這家夥越說越離譜,一邊捂上了他的嘴,一邊目送最後一位患者走進了診室。
但萩原警官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奇怪。
是哪裡呢?可惜萩原警官還沒來得及細想,今天上午的最後一名患者也轉眼間扶着牆走了出來。
該他們進去了。
診間的門虛掩着一條小縫,昏暗的室内透出一絲幽光,散發着瘆人的氣息,萩原警官莫名其妙吞了口口水,感覺自己有點緊張。
不過松田顯然神經比較大條,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看前面那患者出來了,就匆匆拉着萩原湊了上去。
推開大門,兩人發現裡面别有洞天。
不大的診室被分成好幾個區域,各個區域之間都拿藍色的屏風隔開,而兩側的牆壁上則挂着很多顯眼的金紅色錦旗,萩原挨個仔細看過去,門口的還正常些,寫着“醫術高明、盡職盡責”,往後越來越離譜——什麼“阿斯克勒庇厄斯再世,希波克拉底重生”、“妙手神醫、救我狗命”、“花有重開日,人有再少時”之類看了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萩原警官莫名奇妙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不是來找遠山醫生的嗎?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啊——等等,遠山醫生?
他本以為遠山醫生來普外科幫忙所以才在這邊,但護士小姐臨走之前還說有事打值班室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