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霧音聽懂了。
她仔細看了看他,男生那雙深紫的認真望着自己的眼睛,像是此時夜空一樣深,也像銀河一樣澄澈,仿佛浸透着對方最大的真誠。
西川霧音說不清那一刻的感受,但她喜歡那一刻夏油傑的眼睛。
她看着他:“傑呢?傑不要咒靈玉了嗎?”
面前的男生微微擡起下巴,左手拇指輕輕摸了摸鼻尖,聲音帶了幾分少年人的倨傲:“也不是什麼咒靈我都會收歸己用,我會自己收伏特級的。”
西川霧音笑起來,卻什麼都沒說,隻是主動走在了前面。
因為高專的人少,所以宿舍是男女混宿。
西川霧音的宿舍在二樓硝子的旁邊。
聽到有聲音,硝子早就打開了門,靠在門邊等着他們。
見到西川霧音,先伸出手跟她擁抱了一下,然後在她耳邊輕聲問:“沒事吧?”
西川霧音搖了搖頭。
家入硝子總算松了口氣,轉身進去将下午在商場買的一堆東西提了出來。
夏油傑自覺給她倆充當苦力,接過幾個大袋子,幫忙送到霧音的宿舍裡。
西川霧音的宿舍因為還沒住過,所以裡面除了必備的桌子椅子衣櫃床之外,到處空蕩蕩的。
她從袋子裡翻出新買的衣服換上,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則走到門外的走廊裡聊天。
硝子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拿出煙沖夏油傑晃了晃,夏油傑搖頭拒絕了。
家入硝子自己抽了一根,也沒點上,隻是咬在嘴裡:“怎麼樣?”
夏油傑學着她的樣子靠在那裡,眯着眼望着天上的月亮,将後山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家入硝子聽完,隻是叼着煙在齒根磨着,半晌道:“原來是媽媽啊……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家入硝子将手臂壓在欄杆上,望着黑夜:“先說好,我站霧音這邊。”
“喂喂,說得好像我跟悟是什麼壞人一樣。”夏油傑側頭看她,“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她的。”
家入硝子用手抻着臉,視線在對方身上轉了一圈:“夏油,我有沒有說過你對霧音的态度很不一樣啊。”
夏油傑聽了,隻是揚起嘴角,連帶着細長的眼尾一起,語調輕揚:“是嗎?”
家入硝子輕輕嘁了一聲。
西川霧音出來的時候隻看到夏油傑一個人靠在走廊上,望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她走到後面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硝子呢?”
夏油傑轉過來看她:“硝子說她困了,就先回去睡了。”他突然對霧音招了招手,“你來看。”
西川霧音順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學着他手臂扒在欄杆上,低頭往下望:“看什麼?”
話音才剛落,有風從下掀起,黑夜中巨大的獸首緩慢仰起,金色的豎瞳與西川霧音對視,它吐出長長的龍息,吹亂了霧音的長發。
身旁的人已經踩着欄杆翻到了長龍身上,他握着龍角,側身向霧音伸出一隻手。他這才回答了先前霧音的問題:“帶你站在龍上俯瞰東京啊。”
額前的劉海輕輕撲打在他的臉頰,他臉上還帶着笑,昳麗的面容映進西川霧音的眼睛裡,霧音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可以嗎?”
夏油傑笑眯眯:“為什麼不可以?”
西川霧音:“上次你帶我坐龍,夜蛾老師不是還罰你寫檢讨了?”
“……硝子怎麼連這個也跟你說了啊?”夏油傑側頭輕咳了一下,“那你要不要上來啊?”
西川霧音抓住他的手,順着力度站在了虹龍上:“當然要上。”
長龍騰空而起,擺尾便飛出這幢高大卻古舊腐朽的建築。
夜風習習,月亮也觸手可及。
西川霧音坐在龍首上,半眯起眼望着遠處城市的霓虹:“真的找不到第二條龍啦?”
夏油傑也坐在她旁邊,學着她說話:“真的找不到啦。霧音很喜歡龍嗎?”
高中男生有些可愛的翹舌尾音讓西川霧音笑起來,她捋了捋飛到眼前的長發,嘴角翹起:
“我隻是喜歡能夠飛上天的咒靈而已,感覺就算吃下去應該也沒有那麼難以入口。”
夏油傑聽了後有些謹慎地回着:“……以後如果再遇到會飛的咒靈,我會盡量留下來送給你。”
西川霧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後終于笑起來。她的眼睛彎着,瞳仁裡倒映着月亮,如碧水般波光粼粼。
“沒關系的,傑想問什麼都可以,”她捋了捋吹亂的長發,終于吐露:“是我媽媽詛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