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聽完隻是哦了一聲,然後就伸出手拉起了副駕車座側邊的扶手。
噔地一下,被放倒的座椅就彈了回去,差點把躺着的五條悟掀飛出去。
被安全帶勒回座位上的五條悟,白毛在空中甩出一個弧度,連墨鏡都掉在了腿上,他瞪圓了藍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好友:“你幹嘛啊傑——”
而夏油傑已經跟坐在旁邊的西川霧音繼續着之前的話題。
“看來悟是真的在做夢,那這麼說隻有霧音身上出了問題。”夏油傑微微蹙眉,再一次看向西川霧音,“是那隻特級咒靈嗎?”
西川霧音搖了搖頭:“它被日輪刀砍斷了腦袋,已經徹底被祓除了。”
沒有“鬼”能夠從日之呼吸裡活下來。
西川霧音非常笃定。
可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那隻咒靈的術式在影響她。
按理來說,咒靈死後,其術式也會解開,但是由于是被人操控的咒靈,咒靈雖死,詛咒師仍活着,所以霧音也無法确定。
夏油傑思考了一下,幹脆喚了一聲:“悟。”
沒有回應。
夏油傑扭頭,隻看到副駕駛露出的一點白毛。
夏油傑:“……”
夏油傑:“悟。”
白毛無動于衷。
夏油傑:“悟。”
白毛無動于衷。
夏油傑:“悟。”
夏油傑:“悟。”
夏油傑:“悟。”
五條悟終于煩躁地轉過臉來,瞪着眼睛,語氣不善:“悟悟悟悟……有事五條悟,沒事沒有悟,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讓老子——”
夏油傑:“我早上讓輔助監督給你買了喜久福。毛豆奶油味。”
五條悟:“——讓老子看看。”
副駕駛再次噔地一聲往後降下,這一次五條悟拿掉了鼻梁上的小圓墨鏡,仰躺着去看西川霧音。
白色的頭發柔順地垂下,毫無遮掩地露出了那雙如蒼穹如冰河的藍瞳。
藍瞳仿佛天空的延展,極純粹透澈的蒼藍中有雲樣的光澤,它倒映着西川霧音的模樣,流露出些許無機質的冷芒。
如果讓西川霧音去形容,她大概隻能想到冰。
冰川下的暗流。
但好在對方并沒有看太久。
短暫的幾秒後,雪色的長睫就使勁眨了起來,先前那種給人錯覺的神感轉瞬即逝。
五條悟忙把小圓墨鏡重新架在眼前,一副萎靡的模樣癱在坐椅上:
“沒有沒有——不過你這家夥身上的咒力殘穢也太多了吧……眼睛都要痛死啦,我還是傷員诶……跟你說,看一次得收十個毛豆奶油味喜久福!”
六眼的能力,夏油傑還是相信的,五條悟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他一邊從挂着的紙袋裡掏出一個喜久福扔過去給蔫了的白貓補補身體,一邊看向還有些不明所以的霧音:
“悟的眼睛能看透所有術式,也可以對咒力軌迹進行追蹤和預測。他說你身上隻有詛咒和因為命中領域條件,導緻年齡變小的咒力應該不會有錯。”
“估計最多兩天,就能變回來了。”五條悟嗷嗚一口咬下了喜久福,含混不清道。
這是西川霧音第一次見到五條悟“六眼”的使用方法,隻是“看”就能看穿别人身上的咒術。
但同時,這種術式的消耗看起來也極大。
不知怎麼,西川霧音想到了呼吸法。
無論是什麼呼吸,本質上都是通過強化心肺功能,使身體能力大幅上升,進而暫時擁有強大的體能。但是這種過度消耗身體機能的方式也會對人體造成一些無可挽回的影響。
西川霧音不知道“六眼”是不是也這樣。
西川霧音有些好奇地看着五條悟,試圖隔着墨鏡去看後面那雙神奇的眼睛。
正在嚼嚼嚼的五條悟眼角一瞥,随手拿下小圓墨鏡,朝後甩了兩下:“要試試?”
西川霧音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墨鏡,就接過來湊近觀察了一下,也舉着豎在了自己臉前,然後就聽到五條悟含混不清地問她:
“這是幾?”
被墨鏡遮擋住的視線範圍一片漆黑,好像連光都透不進來。
她看不到對方比劃的手指,左右張望了一下,連就在身旁的傑也看不到。
于是她誠實地搖頭:“看不到。”
同時真誠地問:“原來,‘六眼’是眼神不好嗎?”
五條悟剛得意發出的笑聲才哈了一聲,就被迫拐了個大彎:“哈……哈?”
這次笑容轉移到了夏油傑的臉上,他忍不住笑着:“對,對,是的,眼神不太好所以得六個眼睛一起看……”
五條悟氣的一把伸手把霧音舉着的墨鏡奪了回來,用眼鏡腿上下甩着敲霧音的腦殼,瞪圓眼睛,龇牙咧嘴:
“你說誰瞎呢?再給你一次機會!”
西川霧音被敲得有些懵,不疼,但不懂自己為什麼挨打。
她微微睜大淺碧色的眼睛,剛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旁邊就先伸過來一隻手擋在了霧音的頭上。
骨節分明的手掌隔着兩指的距離橫在霧音額前,眼鏡腿就這麼被攔住了。
攔住不說,還被順手扯了過來,往前伸,也敲了在白毛頭上。
“悟,有跟你說過吧,不要欺負女生。”
夏油傑的聲音在霧音頭上響起,她忍不住擡頭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