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就算了,并不希望傑也涉險。
她的話還沒說完,夏油傑便已經探出她的底線,揚起唇角,腳下的虹龍也仰首直上雲霄:
“既然沒有忘記,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我們一定會趕在悟他們回去前回來的。”
根本就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西川霧音放下試圖抓着雲的手指,在破開的雲端處俯瞰藏在山中愈來愈近的深宅,想起自己描畫出的人體動脈圖和自己看到的那樣東西,腰背不由得直挺起來。
那些原本紛擾她一路的愁思也被推之腦後。
和正事相比,她的那些懵懂情思,不過是小事。
意識到一直沒人說話,西川霧音側頭去看自己旁邊的男生,夏油傑面上也是正經嚴肅,注意到霧音的視線,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尖:“……”
他似乎在緊張。
西川霧音安撫道:“沒關系,産屋敷大人很和善的,不用擔心。”
“我知道,這位大人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夏油傑笑起來,“我很期待見到這位大人的。”
虹龍還沒落地,遠遠地就看到那兩扇如山一般厚重高大的大門被緩緩推開,穿着白衣的侍從魚貫而出,立在門邊兩側。
黑色的鎹鴉早早就在天上盤旋着,展翅落到了西川霧音和夏油傑的中間。
像是嫌棄般,不時地抖動着自己的尾羽,掃在夏油傑的臉上,讓他不得不與這一人一鴉拉開距離。
“嘎嘎——保持距離——保持距離——”
鎹鴉支棱着羽毛沖着夏油傑叫着。
夏油傑也不生氣,隻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它:“它竟然會說話。”
西川霧音拍了拍鎹鴉的腦袋,手臂用力托舉,鎹鴉再次振翅飛起。
她看着在頭頂徘徊的鎹鴉,露出笑容:“是的。這是産屋敷一族獨有的咒具。以前每次外出祓除咒靈時,都是鎹鴉陪在我身邊。”
夏油傑聽着,再看向鎹鴉的目光都友善了不少:“感覺跟夜蛾老師的咒骸很像。”
西川霧音思考了一下:“原理差不多。不過鎹鴉體内多了一張産屋敷的符咒,所以它們才能夠定位、傳聲。”
夏油傑聽着,若有所思,隻覺得能想出使用符咒的人很有巧思,不知道這種方法能不能用到他吞掉的咒靈身上。
而被他暗暗贊歎的人,正與數月不見的西川霧音低聲交談。
夏油傑在來之前有想象過這位被西川霧音尊敬的大人是什麼樣子,卻沒想到會這麼年輕。
看上去隻有三十出頭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織鶴羽紋付袴和服,長及腰的黑發柔順披在身後,眉眼低垂,聲音溫潤和雅,像是畫中走出來的平安時代貴公子。
他對于多出來的客人沒有任何意外和不滿,笑着叮囑侍從再整理出一間客室,就将西川霧音和夏油傑帶進了宅院裡。
他也沒有詢問兩個本該在學校裡上課的人為什麼會突然跑來這裡,而是讓人準備了簡單但可口的餐食供兩個人享用。
等到他們吃完,在西川霧音想要開口的時候,産屋敷大人又擡手制止了她。
“先去休息。”他這麼說着,“你們應該一夜沒睡吧。”
“有什麼話,休息完之後再告訴我也不遲。”
西川霧音從來不會違背他的話,聽到産屋敷這麼說,便老老實實地站起來準備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走了兩步,又側過頭來去看還端坐在那裡的産屋敷大人,認真道:
“傑是我邀請來的最重要的朋友。希望大人不會責怪他的不請自來。”
面對也算自己撫養長大的女孩,産屋敷曜哉勉強忍住自己的笑意,揮了下手:“你來。”
西川霧音雖然疑惑,但還是坐了過去,将雙手置于腿間。
産屋敷曜哉拉起她的左手腕,笑道:“讓霧音去高專,這大概是我做的最正确的決定了。看來霧音認識了許多朋友。”
他說着,握住戴在西川霧音手腕上的鴉黑手環,微微用力就這麼褪了下去,放在了一邊,然後溫和地看向神情微變的夏油傑:
“堵不如疏。這個方法雖好,但隻是暫時的。”
然後又伸手摸了摸霧音的頭發:“去吧。不用擔心,我很高興霧音帶你的小朋友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