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這樣啊,一場充滿想象力的美夢是吧?”卷毛的墨鏡男人看着暗紅發色的小卷毛壓低聲線,頗有陰陽怪氣的意味。
畢竟任誰一覺醒來發現是被人踹下床,并且還狠狠砸到腦袋都會不好受,更何況是他這種難得安眠入夢的拆彈警察。
好吧,這樣一想生氣完全是合理的結果。
餘川晃介心虛對手指,他也沒有想到意識剛從美國離開就遇到了這種事。
拜托,誰家小孩一睜眼就是監護人的恐怖嘴臉啊!
下意識踹一腳真的不能怪他,而且當時陣平哥的樣子超可怕,眼袋簡直要掉到嘴巴裡,雙眼下像是被誰打了兩拳,黑紫得吓人,渾身隐隐散發着黑氣,十分不好惹。
“你就是因為做了場好夢才把我踢下去?說話。”松田陣平意識到自己的語調太沖最後努力平緩一句,不過看起來沒有太大用處。
就算頭發被松田陣平揉成一團亂糟糟的卷毛,餘川晃介也完全不敢動作,因為他能感受到腦袋上的手微微帶着怒意,可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這股怒氣不是沖他來的。
那是沖什麼?
“哼,不說話也沒用,你小子看看周圍吧。”松田陣平陰恻恻的表情讓餘川晃介心中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隻聽一句‘這全都是證據’,餘川晃介便立刻了然自己忘記了什麼。
他那拆掉了房間能用的所有電器的炸彈呐!
好突然,但話說回來這全都要怪松田你自己非要闖進來!
等等,松田你為什麼會在他房間啊?!
不等餘川晃介細想,松田陣平就拿出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螺絲刀開始修複拆掉的電器,一邊修一邊笑:“萩還說你比較内向,可要我說,按你這拆電器敗家速度完全和我小時候有的一比,可見你就是不想和那些不懂拆卸樂趣的小屁孩玩。”
“啊?……嗯。”被迫喜歡拆卸的餘川晃介低下頭,而就是這一低讓他看見了自己沒藏好的炸彈。
餘川晃介:!
恰好這時松田陣平拿着一個小型冰櫃走過來,滿臉疑惑問道:“你這個小冰櫃是不是缺了什麼?而且看樣子少得還不隻是幾根電線那麼簡單。”
“可能因為這是市面上的最新款跟之前陣平哥你見過的不一樣吧。”餘川晃介一轉身,順帶把探出頭的炸彈往床底踢了踢。
松田陣平狐疑看着他,似乎還是不信,“是嗎?”
“對、對啊!一定是這樣!”眼看人越來越近,餘川晃介急忙轉移他的注意力,“陣平哥,你不去看看研二哥嗎?你都醒了,他不可能沒醒,現在說不定在暗處悄咪咪拍你醜照!”
松田陣平停下腳步,臉上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思,靛藍的眼睛朝向一旁,“好吧,不過你先去打理好你自己,尤其是你的頭發,我都不想說你。”
“哈?你這不是說了嗎?而且這都是因為誰啊?!”餘川晃介氣急摸上自己亂成雞窩的頭發,不摸還好,一摸就更傷心了,因為用手完全理不開,反而扯得頭皮疼。
突然隻聽咔嚓一聲輕響,松田陣平将手機鎖屏在餘川晃介怨念的目光中飛快逃出去。
“抱歉,忘記自己開響鈴了!”
“可惡的卷毛你完全就是故意的吧!”
于是,咬牙記仇的小卷毛忍痛用手胡亂理理頭上飛翹的發絲,接着才緊跟大卷毛的腳步往客廳走去。
不過讓餘川晃介意外的是客廳沒有人,而且不管是客廳還是萩原研二自己的房間,甚至是松田陣平的房間,都沒有發現那位半長發警官的身影。
“研二哥是去值班了吧?畢竟陣平哥睡得那麼熟,肯定是溫柔又貼心的替你請假了。”餘川晃介來到洗漱間的鏡子前,踩上小闆凳梳理自己淩亂的發絲。
松田陣平也正在梳理自己的卷毛,但他不贊同餘川晃介的說法,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他吐槽:“誰會一大早就趕去上班?而且現在上夜班的巡警都還沒有回家。”
“說的也是,不過,陣平哥你不着急嗎?”餘川晃介看向一旁的松田陣平,翠綠眼睛随着梳子的軌迹上下轉動。
松田陣平放下梳子戴上他那痞帥的墨鏡,自信一笑:“當然,因為萩留了紙條,說是幫我們買早餐去了,等會兒就趕回來,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等着吃早餐了!”
“早餐啊……嗯?”餘川晃介身體僵硬起來,他忽然意識到按他在美國那待滿一天的時間計算,本體這邊也是應該過去了一天才對。
而這也就意味着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想到這裡,被遺忘的饑餓感以不可阻擋之勢洶湧撲來,餘川晃介直接倒地。
“喂!怎麼回事!”松田陣平趕緊蹲下将人抱起,臉上滿是慌張,雙手無措張開。
看見懷裡的小人嘴巴張合似乎在說什麼,松田陣平趕緊湊身去聽,結果聽了半天聽清的卻是一個餓。
松田陣平:?
我們家怎麼了嗎?怎麼就餓着你了呢!
還有你房間的水果籃不是空了嗎?我們還擔心你吃太多消化不良,結果你還在喊餓?!
萩,或許我們真的不會養孩子……
一言難盡的松田陣平來不及多想,正要帶着餘川晃介去醫院檢查看看是不是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結果懷裡的小人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梨子,現在啃得隻剩核。
這速度饒是松田陣平也是生平第一次見,他不禁産生了深切的疑惑,他和萩真的很窮嗎?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
頂着松田陣平火熱目光的餘川晃介在吃完梨子後才松口氣,可身體的虛弱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緩回來的,于是,他扯扯松田陣平的衣袖指着自己房間的方向,示意他抱他過去。
松田陣平也是照做,雖然他更想叫救護車來,但對上那對精神滿滿的翠綠眼睛也是說不上這種話,畢竟就一晚上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會餓很久,說不定是因為不适應環境導緻的心理問題。
當然最重要的是,懷裡這小子根本就不想去醫院,一旦提到這件事,又是踢又是打,精力旺盛得很,反倒是松田陣平自己差點抱不動他,然後被有力的一拳打得差點吐血。
其實,要去醫院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面露不善的松田陣平将人放到床上才堪堪松口氣,随後看向他威脅道:“老實點,不然别怪我向萩告狀說你拿零用錢買咖啡!”
恐怖的記憶湧上腦海,餘川晃介瞬間老實了,靜靜捏緊被子不說話。
見此,松田陣平也是被磨沒了脾氣,看眼時間好聲好氣說着:“我要去上班了,等會兒萩會回來,讓他看看該怎麼辦,别瞪我,我的話你不聽,萩的話你總要聽吧?”
看着餘川晃介乖巧點頭并反過來關心他,松田陣平笑了,随後笑容僵在臉上。
“陣平哥,雖然昨天我睡了一整天,但我真的沒問題,不要擔心我。”
靛藍色眼睛眨了眨,像是沒有聽清餘川晃介的話一般,又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昨天睡了一天?!”
“對?”餘川晃介小心翼翼看着松田陣平的臉色,他還以為他知道,不然怎麼會想着帶他去醫院,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樣,反倒是他自己不打自招暴露了。
懷揣着早發現早解脫的心理,餘川晃介指指松田陣平兜裡的手機,“你看看日期就明白了。”
照做的松田陣平眉頭皺起,似是陷入了一段不怎麼美妙的回憶,嘴裡喃喃:“昨天?11月4日?!”
看着松田陣平不敢置信要跳起來的模樣,餘川晃介眼疾手快奪走對方的手機,打開日曆确定自己沒有說錯,然後才擡起頭迷茫看向松田陣平。
“對啊,就是11月3号晚上我拆掉電器做了炸彈……”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餘川晃介閉嘴。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句炸彈驚醒了記憶還在錯亂的松田陣平,隻見他眼神一厲,帶着大家長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說道:“你剛說什麼?炸彈?”
“不不不,我是說陣平哥你怎麼會分不清昨天和今天呢?難道是昨天出了什麼重要的事你不在家?”越說越錯的餘川晃介簡直欲哭無淚,祈禱對方不要再糾結于炸彈這種危險的東西。
幸好思緒混亂的松田陣平也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而是順着餘川晃介的話說道:“我記憶裡的昨天就是和萩談論一點事,期間你不會寫作業就跑過來,趕走你後我們就沒怎麼聊,最後喝下他端來的水就去睡覺了。”
說到這裡,松田陣平恍悟:“是那杯水!萩往水裡加了藥。”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研二哥做的?可是為什麼?明明陣平哥更像是兇手啊!”餘川晃介呐喊。
松田陣平大手一揮拍了下他的腦袋,臉上的墨鏡看不清眼底的嚴肅,“别鬧,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他問清楚。”
于是兩人分頭行動,分别打電話給認識萩原研二的人,但都沒有得到一點線索。
氣餒的兩人試圖在家裡尋找線索,蓦地,餘川晃介想起開始松田陣平提到過的紙條,他趕緊對松田陣平說:“陣平哥,你說的研二哥留下的紙條呢?”
松田陣平靈光一閃般一拍手掌,顧不上說話起身去找,餘川晃介揉着好受不少的腹部跟上去。
找到紙條,上面還是寫着先出門回帶早餐回來的一系列話,似乎沒有暗示什麼的意思,松田陣平卻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話,面色難看極了。
“陣平哥?”捂着肚子的餘川晃介擡頭看着他,伸出手安慰般扯住他的衣角,翠綠眼瞳裡是對家人的關心和擔憂。
“沒事,萩隻是出門散散心,我去把他找回來,哪怕綁也要綁回家裡。”松田陣平摸摸餘川晃介的腦袋,再次把理順的發絲揉成卷毛。
餘川晃介抓住頭上作亂的手,有點冰,于是将兩隻手握了上去,轉遞自己的溫度。
“你可是警察,怎麼能用綁呢?要我說應該換我去綁,畢竟你太大隻了,我那麼小,研二哥才不會起疑心。”
“……”
掙脫餘川晃介的松田陣平拿起車鑰匙就往大門走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餘川晃介随便扯上件外套就要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