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一牙甜瓜吃完,文姝将簽子丢在桌上,忽然起身,繞到小幾的另一側坐着,她從後背環住他的腰身,臉埋在他後心口,故意耍無賴,将口脂全往他穿着的襖子上蹭。
“做什麼?”李鶴桢先是怔住,發覺她的企圖,又是好笑,側身将人撈起,抱在膝上。她後背倚着小幾,腦袋輕輕靠在他肩頭,哼哼着道:“擦嘴呢,爺嫌我鋪張浪費。”
“胡說,哪個嫌你。”李鶴桢笑着哄她,并不在意。
“不是嫌我鋪張浪費,那就是想攆我走呗。”她撇了撇嘴,罥眉緊蹙,手上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無賴地朝他臂彎裡鑽,口中喃喃,委屈的強調喚他的名字,“李鶴桢,你娶的那夫人也忒霸道了些,她比我還要蠻橫不講道理呢。自古就有先來後到的道理,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我自知身份低微,螢火不敢與明月同輝,我給你做了妾,矮她一頭,我不敢跟她争就是了,可是……”
抓在男人肩頭的指節用力,揪住他的衣裳,也揪在他心頭觸動的一角,“我不要大宅子了,我也不要莊子,我爹娘早就沒了,相依為命的阿姐也不知所蹤,李鶴桢,我就隻有了,我什麼都不要,把那些都給辛家送去,讓那辛家小姐高擡貴手,把你還給我好麼。”
她伏在他肩頭哽咽的啜泣,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憤懑耍性子,反倒是無助弱小的模樣,叫李鶴桢沒了主意。
養貓之人善觀狸奴可憐之色,更愛其狡黠手段,日子久了,就是伸爪子的時候也好不可愛,可當這麼個惹人喜歡的玩意兒突然垂頭喪氣,伸出最柔軟的肚皮來讨好你,你又怎麼舍得叫她失望,叫她铩羽而歸。
李鶴桢一隻手挓挲着,舉在半空,想要哄她,又恐狸奴貪心,次次如願,總有喂不足的時候。
“李鶴桢……别丢我,别把我丢出去……”哭訴聲一遍又一遍的往他耳朵裡鑽,那些炙熱而又放浪的話,拔山倒數,披荊斬棘,撥動他的心弦,從四肢百骸蔓延,最後鑽進他心底裡微微溫暖的那處。
舉着手微微蜷起,攥成了拳頭,卻又落在她的肩頭,“好了。”他努力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淩厲,“沒人要攆你,隻是府裡這幾日忙碌,怕你想多了心裡不高興,你去莊子裡小住幾日,等事情安頓許多,爺親自去莊子裡接你回來。”狸奴可愛,但卻不能耽誤了正事。
“我不,我不要,我不去。”文姝哭着錘他,更為熱烈的兩隻胳膊摟在他的脖頸,眼裡挂着淚花,委屈可憐,然後忽然欺身,要吻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