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好看的!”二爺不好明着跟她解釋,東西是自己送的,才不是李鶴桢給的,可聽見她誇獎自己送的東西,好比是誇獎他這個人,心裡飄飄然的,好像站在了雲彩眼兒裡。
文姝笑笑示意,福身道謝,再沒說一句話。
“文姝……”二爺心裡那隻被棍棒打回洞穴的猛獸,忽然就盼到了春天,她對着自己笑,暖洋洋的。将指腹湊在鼻子底下,仿佛嗅到了她肌膚上的馨香,有絲絲縷縷的甜,還帶着嬌羞與柔軟。
這麼妙的文姝,大哥哥竟還把人罵哭,大哥哥既不懂得珍惜,為什麼還要霸占了他的心頭好,不肯将人讓他呢!
二爺又深嗅一吸,眼睛裡滿是歡喜,不讓也沒關系,父親回來了,大哥哥不讓,他還不能搶麼?他要打一條玄鐵的鍊子,把人拴在身邊,一刻,也不分離,要給她穿戴最好的環翠珠钗,不叫任何人再斥責一句奢靡。
衣衫拂過,二爺的影子叫廊下的燈一幕幕拉長,唯有亭子外被蹭到的幾朵月季花瓣凋零,幾片落在欄柱,又有幾片經風一吹,打着旋兒飛起,洋洋灑灑,不知所蹤。
青山院外,文姝與正要出來找她的紅柳撞見。
“阿彌陀佛,姨娘總算是回來了。”隻是送個東西,左等右等不見人回,早知道,該是叫個小厮過去的。
“前頭熱鬧,我把玉佩給了他,又到院子裡坐了坐,他們倒是上心,打我進來,還是頭一回見院子裡收拾的這麼妥當。”文姝笑着在妝台前坐下,丫鬟上來伺候着将耳墜钗環卸下。
“老爺别的多不講究,隻有一項愛好,就是在後面院子裡釣魚,早起也要甩一杆,下雨打着傘也去,有時夜半無人,後頭院子裡池塘邊亮了燈,準是老爺在那兒釣魚呢。”
紅柳說着進來,打眼瞧見摘下來的耳墜有些變形,拿起來看了看,又偷摸觀察姨娘面上,左右瞧不見紅痕,才放心道,“姨娘這是撞着什麼了?這耳墜子怎麼這樣,銀不如金,凹下去點兒這處要勾頭發的。”
“我走園子裡摘花,一時不察,叫花枝牽了一下,扯得急,它就成這樣了。你給我收好,以後不戴便是,這是三爺送我的,可不能丢了,那孩子記性好,回頭他問,你還得拿出來呢。”文姝敷衍。耳墜子是她摘下來故意拍成那樣的,要不然勾不住頭發絲,怎麼去哄‘?高衙内’。
“哎。”紅柳應下,知道是三爺給的,還特意找了個好看的盒子裝着,放在博古架最上頭,以後不再戴它。
至于二爺這邊,張姨娘憤憤不平,怪大太太不叫自己在大門外等着,讓她不能第一個見到老爺,又罵兒子不如老大聰明,怎麼就沒賴在那兒給老爺留個好印象。
二爺滿腦子都是他的小嫂嫂,他這回摸到了耳朵,那下回就能摸到手,也想摸一摸那纖細腰肢,翾翔雲霄,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又想到文姝哭訴她被大太太責罵,二爺激動萬分,扯過張姨娘坐下:“姨娘莫要妄自菲薄,與其和他們争競那些虛的,不如念點兒實在的。”
張姨娘期盼從他嘴裡說出好話,二爺眉梢一揚,信心滿滿,“大太太那身子骨,眼瞧着就要不濟,外頭站一會兒都得幾個人扶着,既然父親回來了,不如,姨娘跟父親鬧一鬧,把中饋這項拿在手裡,以後兒子請西席來家,也不至于叫人掐了脖子。”
“這……”張姨娘有些不敢,一來是她可能做不好,二來則是從前她求過,老爺總說府裡中饋得放在大太太手裡,若不然說出去叫人笑話。
二爺蔑笑:“大哥哥的妾做得,怎滴姨娘就做不得了?”
聽見他提文姝,張姨娘好似為争一口氣,站起來道:“說就說,你父親回來了,我誰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