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來不及反應,就又聽見李銜久接着開口道。
“事出突然,若待會兒臣有什麼逾矩,還望公主莫怪。待會兒公主隻需閉着眼睛就好,臣絕不會讓那些畜生觸碰到公主,哪怕一丁點。”
明明是公事公辦的語氣,冷淡不帶絲毫溫度,不知怎的,卻讓沈凝心裡一緊,她瞬間擡起頭望住李銜久。
沈凝認真在心裡描繪了一遍李銜久的模樣。
是完全陌生的一個人沒錯啊,無論是他的身形還是模樣。
可為什麼……
他非常高大,皇兄已經是她見過身量最高的人了,可他看起來還要比皇兄高大壯實很多似的。
不等沈凝再多想,黑壓壓一片人已經怒吼着沖到了距離兩人不遠處。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朝着兩人逼近,卷起層層塵土,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仿若在人心間擊鼓似的。
沈凝心裡一緊,不由得擔憂起來,她擡頭望向李銜久,準備對他說,待會兒你不必管我的死活。
一句完整的話才說了一半,寒光四射的利劍已如雨點般朝着她刺了過來。
沈凝有些絕望般閉上了眼,可就在她閉上眼的這一刹那,她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慘叫。
沈凝立刻睜眼朝着聲音傳來的方位望過去。
李銜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他握着半隻短箭,狠狠地紮進了那個意圖襲擊她那人的咽喉,刺了個對穿。
李銜久眼眸黑得發沉,卻在将短箭刺入那人咽喉的同時笑出了聲。
四周所有人都被李銜久的這副模樣氣急,怒罵聲在周遭此起彼伏地響起,一衆人在同一時間揚起刀劍做出攻擊狀。
李銜久轉過眼略帶嘲諷般掃視過面前的一衆人,然後揚起鬥篷遮住了沈凝的視線。
“别怕。”
這兩個字輕輕地落進沈凝耳朵的同時,李銜久一隻手摟過了她,随着他的動作,沈凝整個人又一次深深撞進了他的懷裡。
瞬間沈凝就被李銜久渾身濃重的血腥氣味給層層包圍。
……
江鳴謙摟着懷裡的人,隻感覺他的心都在微微顫抖。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牢牢握着沈凝的腰将人禁锢在他懷裡。
迫使她卸了所有力氣,隻能依附着他,整個重心全落在他身上。
在這刀光劍影間,江鳴謙竟因為能感受到沈凝全心全意的依偎而産生奇異的滿足感。
同時,喧鬧的刺耳聲響裡混雜着求饒和慘叫聲,一聲聲落進沈凝耳朵裡。
沈凝感覺她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地發抖,她再一次十分清晰的認識到她的弱小。
不知過了多久,沈凝隻感覺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後面沈凝已經聽不見任何慘叫聲了。
她隻能聽見李銜久沉重的呼吸和喘氣聲一聲聲地砸進她耳朵裡。
她整個腦袋埋在李銜久懷裡,李銜久牢牢禁锢着她,讓她動彈不得,所以她對外界如今的進展一無所知。
又過了很久,沈凝隻感覺李銜久的呼吸聲越來越輕,沈凝心慌的厲害。
她啞着聲音問他:“你怎麼樣了?”
沈凝話音剛落,就感覺她腰上的禁锢有了些許松動的意味。
然後下一秒,支撐着她促使她可以站立的來源一瞬間卸了力氣。
失去這一支撐,沈凝瞬間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沈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的同時,趕忙望向李銜久,看他到底怎麼了。
她看見面前血流成河荒屍遍野,而剛才喊話的那個領頭,此刻正跪在李銜久面前。
李銜久滿身血污,猩紅一片的瞳孔有些許失焦,面具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可周遭散發出的肅殺之氣卻讓人遍體生寒。
像是察覺到沈凝在發抖,李銜久轉頭看了沈凝一眼。
與此同時,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乘之機,剛才還跪在地上做低伏小的那個領頭,猛地從地上飛躍而起,像是用勁了他全身最後一絲力氣,舉起手上的利刃。
然後朝着李銜久砍了過來。
“李銜久!”
沈凝驚叫一聲,一瞬間,她隻感覺周遭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下來。
她隻能看見領頭那人的所有動作,在她眼裡拉長定格。
沈凝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準備朝着李銜久奔去。
沈凝看見李銜久不知怎的,一直盯着她,看見她起身後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然後沈凝就看見李銜久舉起了手上的利刃。
仿佛算好一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幹脆利落的揮刀砍下。
沈凝眼前瞬間被血污浸染,整個面前猩紅一片,然後噴射出來的鮮血盡數噴灑在了沈凝的臉上。
沈凝呼吸一滞,停下腳步的同時,大腦也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看着那個領頭人的頭顱在地上打個轉,滾在了她的腳邊。
沈凝朝後撤了一大步,整個人重新跌坐在了地上。
江鳴謙啧了聲,望着沈凝的反應,心裡閃過一絲懊惱。
該死,玩脫了。
他明明隻是想看看小公主為他擔憂的神情,誰料看着小公主滿臉擔憂的朝他奔來,竟一時興奮,将這人的頭顱砍了下來。
小公主又該吓壞了吧,小公主自小受着宮裡那些廢物的教誨,說不定還會覺得他殘忍。
不對,江鳴謙轉念一想,這樣才對啊,他用着“李銜久”的身份保護着她,以小公主的心性,必定會感動且記挂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