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早高峰,林琅一般搭乘地鐵上班,鮮少遲到。誰料周一的大清早居然趕上地鐵故障,工作人員在站裡發放無責遲到的證明小卡,她卻無心去領。
與其排隊領卡,倒不如看看能不能叫到車去上班。
導航軟件剛一點開,隻見二環、三環、四環一路紫黑。
得,堵了個水洩不通。
林琅隻好跟着人流排隊領卡,一隻手還打字飛快,讓第一節課的授課老師早點進班。
安排好一切,她原本松了一口氣,可一到學校,年紀主任就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
她三年級的孩子,和六年級的學生在課間打起來了!
林琅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打開辦公室的門後,又是一怔。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班上那個隻有半人高的小豆丁,是能因為點兒什麼和人高馬大、一堵牆似的六年級學生打起來。
小豆丁叫杭文,是個很聰明的男孩子,嘴确實欠,平時在班裡就沒少到處遞葛。六年級的男孩她也認識,叫馮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小霸王”,仗着個子高力氣大,沒少橫行霸道。他班主任起初還管,打電話找找家長,可找了三次家長,家長都不來,班主任也沒轍。
這學期剛開學,馮啟就把同班同學打了,班主任給家長打電話,家長估計也是煩了,說是過了期中考試就轉學。
結果,還沒到期中,他又把林琅班上的杭文打了。
林琅看看埋着頭的兩個孩子,也沒當時發作,她拉了把椅子落座,對他們問道:
“怎麼回事啊?”
杭文見着自家老師,一下就繃不住了,小手抹着眼淚告狀:
“老師,他打我!”
“是你先嘴欠的!”
馮啟也不甘示弱,又揮起拳頭來,林琅趕忙将他們拉開。馮啟的班主任也在場,輪不到她質問人家學生,她就先把杭文帶到自己身邊,拿着紙巾給他擦眼淚,邊擦邊問:
“他打你肯定不對,那你也回憶一下,當時說了什麼?”
杭文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馮啟的班主任歎了口氣,小聲告訴林琅:
“你班孩子是嘴欠,在樓道裡說馮啟沒爸沒媽沒人管,我都想揍他。”
林琅啞然。
這種話顯然不是小孩子嘴裡能說出來的。馮啟闖了那麼多禍,學生之間肯定談論過他,家長們有所了解也不稀奇。加上馮啟家長從不出現在學校,更加深了其他家長對這個學生“沒人管”的印象。
家長怎麼說,孩子就怎麼學,未必有惡意,卻實在傷人。
林琅冷了臉,對杭文正色問道:
“老師問你,許老師說的是不是真的?”
許老師就是馮啟的班主任,比林琅早畢業幾年,卻已然混成了學校裡的老油子。她的數學課是不錯的,常被區裡當成示範課,但對學生一直秉持放養态度,沒大事就不管紀律,出了事就找家長,處理方式簡單粗暴,自己也不擔責任。
馮啟這樣的學生家裡不聞不問,許老師當然也懶得多管,以至于林琅來的時候,她絲毫沒有護着馮啟的意思。
許老師可以不護着馮啟,但林琅不能冤枉了自己的孩子,即便許老師這樣說,她還是要向杭文确認。
杭文一雙機靈的小眼睛眨了眨,迎上林琅肅謹的目光,也隻得扁扁嘴,點了點頭。
林琅猛地一拍桌子,杭文吓得一激靈。
“杭文,老師今天告訴你的話,你給我一字不差地記在心裡!”
林琅的語氣格外嚴厲,連許老師也有些震驚——
在他們這群老教師眼裡,林琅根本就是那種能被學生欺負住了的可憐蟲。
但見林琅站起身,再蹲在杭文面前,平視着杭文:
“老師知道,你今天對馮啟說的這些話,不是你的本意,是你從别的地方學來的。但不論是你說還是别人說,這都是非常不好的話,是對馮啟的傷害,是不對的!從今往後,不止你不能這樣說,聽到别人這樣說,你也要告訴他們,這是錯的。”
杭文似懂非懂點點頭,林琅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