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晨指了指身後的包廂門,“過來參加一個飯局。”
朱隐笑着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跟你爸爸打個電話,前幾天還聽他說你在外地拍戲。”
紀清晨垂眼,溫聲說道:“昨天剛回來。”卻絲毫不理會她後半截話。
朱隐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笑了笑,“行,那你進去吧。”
紀清晨點頭,朱隐走了兩步,又回頭叫住她。
“清晨,有空還是回家多看看你爸爸吧,他最近身體不太好。”
看着朱隐的背影,紀清晨說不清楚此刻是什麼心情。
紀震廷何德何能,人品低劣,道德敗壞,還有本事讓情婦在自己女兒面前幫他說好話。
一晚上,紀清晨的心情不可避免的低落,聽着飯局上的人說話,總是時不時的走神。
好幾次别人跟她說話,她都沒有反應,弄得别人尴尬下不來台。
眼見着幾個制片人黑了臉,謝芸匆忙找了個借口,把她拉到洗手間。洗手間的門一被關上,謝芸就劈頭蓋臉的吼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為了參加這麼個飯局,費了多少功夫,你架子擺的多大啊,人家制片人主動跟你喝酒,你連理都不理,你這麼牛逼,當什麼藝人啊,回家睡覺算了。”
被吼了一通,紀清晨有些懵。
以前雖然和謝芸也有過意見不合的時候,但沒有哪回像今天這樣,被她這麼毫不留情的數落。
驚訝多過憤怒,懵過之後,紀清晨道歉。
“我今晚狀态不好,不好意思,芸姐。”
謝芸從包裡拿出煙盒,往外嗑了一支,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圈後說:“狀态不好,誰狀态好了,我每天那麼辛辛苦苦給你找資源,想辦法,讓你能紅起來,可你呢,你給我的是什麼。”
像是要把這些年來所有的委屈都接着這個機會一股腦的倒出來,謝芸說:“我沒覺得我有多大本事,可這些年來,我對你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什麼事都按照你的想法來辦,你想要好好拍戲,我就給你接戲,你不想要炒作,我就聽你的,不理會圈子裡那趟渾水,可你也看到了,這樣下去沒有好結果。”
謝芸說到這裡,狠狠吸了口煙,擠壓已久的情緒宣洩出來,心裡又有些空落落的。
“你現在就是個小透明,别把自己架子擺那麼高,出來應酬要有應酬的姿态,你臉那麼黑給誰看呢。”
紀清晨沒明白謝芸為什麼這麼生氣,但今晚确實是她不對,于是便乖乖道了歉。
“芸姐,是我錯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謝芸看她,她低眉順眼的态度讓謝芸心裡好受了一點,“這幾個制片和導演手裡都有資源,你就算跟他們扯不上關系,至少能留個好印象,以後萬一有活,還能想着你點。藝人不是隻演好戲就可以的,必要的應酬都是必不可少的。”
紀清晨點頭,“好,我知道了。”
謝芸說:“别說你是個小透明,就算是一線當紅藝人,還不是跟你一樣都要讨好這些人,你以為陳緩那些資源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這怎麼又扯到陳緩身上去了,紀清晨不明白。
謝芸搖搖頭,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推着紀清晨往外走,“行了,給我把姿态放低點,别給我搞看不上你那一套。”
再次推開包廂門,紀清晨吸了口氣,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今晚的酒局上面。
她這才發現,除了幾位導演制片人以及影視公司的老總之外,飯局上還有三四個藝人,都跟她一樣不紅,此時正坐在那些人身邊,給對方接二連三的敬酒。
謝芸推了推她,紀清晨端起酒杯走過去,“方導,胡總,林總,這杯酒敬你們,今晚很榮幸見到你們。”
胡威是一家影視公司的項目總監,擔任過幾部爆火影視項目的制片人,在業内頗負盛名。剛才跟紀清晨搭話,結果碰了個軟釘子,現在看紀清晨過來敬酒,忍不住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紀清晨。”
胡威把這個名字念叨了一遍,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其他人,“是不是以前拍關盛濤電影出道的那個。”
關盛濤早年恃才傲物,誰都不放在眼裡,得罪了不少同行。當年醜聞出圈,一朝落敗,衆人喜聞樂見,拍手稱快。
現在見到紀清晨,免不了都帶上一股輕視的意味。
原本他們對這些小藝人就看不上,覺得這些小明星都仰仗着自己吃飯。在他們心裡,小藝人對自己畢恭畢敬才是真理,可紀清晨剛才的表現着實讓胡威着實心氣不順,心裡不爽。
現下有了機會,自然要奚落一番。
“當年關導多牛逼啊,拍一部紅一部,多少個影後影帝都讓人給捧出來了,真厲害啊!”胡威朝紀清晨比了個大拇指,“你有沒有得什麼影後啊?”
對方這番陰陽怪氣,紀清晨不是聽不出來,但顧忌着謝芸剛剛的叮囑,又是在公開場合,沒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剛想要開口,就聽到謝芸說道:“胡總,我家清晨當年一出道可是百花影後,雖然有關導帶着,但演戲這方面絕對有天賦。”
紀清晨心裡一跳,去看對方的臉色,果然,胡威冷笑一聲,“那你們家藝人挺厲害的。”
謝芸說:“哪裡哪裡,再厲害還不是得靠您來提攜,您以後有什麼好項目,可别忘了我們家清晨呐。”
胡威笑,“提攜可不敢當。”話外之意,就是不想搭理你們,别随便亂攀關系,往自己臉上貼金。
紀清晨心下歎口氣,臉上堆起笑,舉起酒杯,“胡總,這杯酒我都幹了,要是我有做的不對的,還請您别往心裡去。”
說罷,将杯中酒仰頭一飲而盡。
胡威見她喝完酒,看向謝芸,玩笑道:“沒想到你家藝人酒量還挺好,那今晚可要不醉不歸了。”
謝芸看了眼紀清晨,見她臉色正常,眼神清明,便笑着說:“那咱們邊聊邊喝,胡總可别臨陣脫逃啊。”
飯局直到淩晨才散,紀清晨身上酒氣濃重,但還沒有醉,幫忙把人都送上車後,才準備叫代駕回家。
結果剛叫完代駕,面前就有輛車停下,朱隐降下後窗玻璃。
“清晨,上車,我送你回家。”
紀清晨擡頭,眼神朦胧,過了好久才認清面前的人是誰,用力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叫代駕了。”
拒絕的意志堅定,但朱隐卻說:“你爸爸讓我帶你回家。”
紀震廷,紀清晨眉頭皺緊,喝了酒後的情緒外洩,是很不耐煩的語氣。
“不認識,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
朱隐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面前,“你喝醉了,一個人回家不安全,還是讓我送你吧。”
紀清晨推開她伸過來的手,她對朱隐原本沒有什麼感覺,但對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不顧她的意願,讓紀清晨心裡很不舒服。
“我說了,不用你送。”紀清晨語氣漸冷。
朱隐語氣仍舊溫和,“那你要一輩子都不理你爸爸了嗎?他這幾年一直念着你,想要為你做點什麼又擔心你不高興,你這樣,很傷他的心。”
代駕過來了,看到這兩人,詢問是哪位叫的代駕。
紀清晨把車鑰匙遞給他,往外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頭。
“他交那麼多女朋友,你不過是其中之一,連個名份都沒有,我不明白,你在他身上圖什麼?”
朱隐愣住,紀清晨表情是認真的好奇,“因為他可以給你錢?還是給你名?可他能給那麼多人,你拿到手的有什麼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