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鍋底很新鮮，煮的米粉也很韌，你嘗嘗。”甯歎把碗放在她手邊。

林瑤看着這一幕，感歎道：“甯老師，你人真好，連吃飯都這麼照顧人！”

為了掩蓋掉那種奇怪的感覺，紀清晨也跟着說：“下次還要跟你吃火鍋，這樣我什麼都不用管，隻顧着吃就行了。”

甯歎笑笑，溫聲道：“好啊，下次還要再點鴛鴦鍋。”

紀清晨喝了口湯，随口道：“那不是太浪費了，我們倆又不能吃辣。”

“我可以。”

紀清晨疑惑看他。

甯歎：“清晨，我可以吃辣的，所以下次還是點鴛鴦鍋吧，可以嗎？”

紀清晨下意識點頭，點完又覺得不夠，于是應了一聲，“好。”

林瑤看着兩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氣氛怎麼忽然變得暧昧了呢，難道是因為霧氣太多的緣故。

想了半天，林瑤陡然清醒，忽然說：“那甯老師，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往鍋裡下。”

她邊說邊端起一個青菜盤子，隻待甯歎發話，這鍋菜就會調入紅湯鍋裡。

甯歎掃了眼那鍋已經煮沸好幾次的湯，婉拒道：“今天就不用了，我剛剛已經吃飽了。”

“好吧。”林瑤有些失望的放下盤子。

吃過飯，時間已近八點，正是這座城市夜生活開始的時候。紀清晨結完賬後，三人離開包廂，剛一出包廂，便聽到樓底下的喧嚷聲，客人們說着方言，喝着啤酒，非常熱鬧。

紀清晨看了眼，大堂中央有一張圓形餐桌，幾個年輕女孩圍坐在一起，桌上擺着個蛋糕，看起來是在慶祝生日。

下樓梯時，來往的服務員手舉餐盤迎面而來，嘴裡高聲叫着“小心小心”。紀清晨走在最邊上，仍免不了被磕碰的危險，甯歎不知何時伸手擋住她的身體，在服務員和她之間做一個隔檔。

紀清晨回頭道：“謝謝。”

甯歎搖頭，“不客氣。”

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紀清晨安穩着地，沒有和服務員撞上。心下放松，卻在跨出店門時，和前來就餐的客人撞上。

那女孩大概是急着赴約，邊對着微信發語音邊往裡沖，是以沒有注意到出來的紀清晨，兩人相撞，彼此都往後退了一步，齊齊痛呼出聲。

甯歎扶住紀清晨，關切道：“撞哪了，我看看？”

紀清晨揉着額頭，她額頭剛才撞到對方手機上了，現在痛感強烈。

林瑤着急紀清晨被撞，沖那女孩喊道：“你怎麼看路的，這麼大個人在這裡，你不看路啊？”

那女孩撞了人本覺得愧疚，可被林瑤吼了一通，也覺得委屈。

“那是我不看路嗎？她自己往我身上撞算怎麼回事啊！”她指着紀清晨，“你自己戴着帽子，視線被擋了，分不清左右，現在賴誰啊！”

雖然額頭還很痛，紀清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說道：“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沒事吧。”

那女孩見她這麼好說話，心裡有火也發不出來了，僵硬道：“沒事，你走吧。”

林瑤還要再開口，但被紀清晨制止，“好了，我們快走吧。”

幾人擦肩而過，甯歎低聲說：“去醫院檢查下吧。”

“不用了，不嚴重。”紀清晨回道。

那女孩往前走，恰好聽到了甯歎的那句話，細想下覺得不對，回頭看着甯歎的背影，越看越覺得熟悉。打開自己的手機屏保，看了半天，忽然大聲喊道：“甯歎！”

甯歎被叫了名字，下意識回頭，這一回頭更讓那女孩确認前面那男人就是甯歎。

“甯歎！”

店裡的客人被她這聲大喊吸引了注意力，有幾個女孩丢下火鍋跑了過來，在看到前方的身影後，齊齊朝他跑過去。

紀清晨看到這些人，大腦瞬間懵了，她擡頭去看甯歎，他戴着口罩也戴着帽子，一張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剛剛又沒怎麼說話，是怎麼被人認出來的。

甯歎注意到她的視線後，唇角忽然微勾，低聲說：“清晨，跟我跑吧。”

“什麼？”

紀清晨沒有反應過來，卻在下一秒被他抓住了右手，轉身往前沖去。

他的行為，不僅讓紀清晨懵了，也讓留在原地的林瑤懵了，更讓跑到近前的女孩們懵了。

那些女孩見他跑走，還想要再往前追，但林瑤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攔住，“别跑了别跑了，大馬路上追人多危險啊！”

夜風吹拂在臉上，沒有涼意，反而增添幾分燥熱，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光從身上劃過，留下一道迅疾而逝的影子，被扣住的手腕滾燙，紀清晨感覺心髒快要跳出。

她擡眼，看向前方那個高大背影，他的風衣被鼓鼓囊囊的吹起，飄向後方，猶如蝴蝶的一雙翅膀，随時準備振翅高飛。紀清晨踩着他踏過的痕迹，呼吸已經急促，卻舍不得叫停下來。

因為她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自由。

不去考慮任何人，任何事，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不顧一切的往前奔跑，所有的不愉快，煩躁，以及那些令她難以忍受，難以啟齒的情緒都随着速度被抛在身後。

紀清晨有種遠離舊時光的錯覺。

他在暮色中帶她去往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