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緊張,姜逢的手心出了很多汗。而章泊聞的手心溫暖幹燥,他并不在意她濕漉漉的掌心,就這樣和她手掌相貼。
姜逢閉上眼深呼吸,再睜開時眼中的猶豫已經消失,轉為堅定。
“走吧。”她點點頭。
十米、八米、五米……
服務生擺出了請的手勢,姜逢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一下點頭像是一個信号,姜逢微微仰起頭,昂首朝着宴會廳走進去。
先看到他們的是面對門口坐着的章向明,他身邊的章城正闆着臉對他訓話,鄭相宜好像在勸和。
章向明原本一臉不忿,但在看到迎面走過來的章泊聞和姜逢時,仿佛被點了穴,維持着一個好笑的表情和動作,就這樣愣在了原地。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章城對他的失神有些不滿。
然而章向明就像是突然斷電的玩具,又像是被突然抽幹了靈魂。在震驚過後,他的眼神變得驚恐,好像是活見鬼了一樣。
章城和鄭相宜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順着他視線的方向看了過來,随即他們便複刻了章向明的反應。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陸續看向他們,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人大多互相認識,自然也知道他們三個人的關系。
一瞬間,原本還算安靜的宴會廳頓時炸開了鍋,震驚的吸氣、紛雜的議論、興奮的打量,各種聲音和表情交雜在一起,倒不像是高貴的宴會廳,而是正在打折的菜市場。
站在這裡,面對着各種各樣的視線,姜逢反而比自己以為的要淡定。
隻是一些指點和審視,沒什麼大不了的,拜這些有錢人高貴的“架子”所賜,姜逢私信裡随便一個黑粉的辱罵都比這要難聽一百倍。
她微微笑了起來,和章泊聞一起,朝着座位走去。
他們和章家其他人并不在同一桌,他們這一桌坐了幾個公司的老闆和夫人,其中有一對夫妻姜逢比較熟悉,公司是做運動服裝品牌的。
姜逢坐下後,其中的夫人低聲問她:“這什麼情況?你怎麼……怎麼和……”
“說來話長,”姜逢也壓低聲音,“反正現在是合法夫妻。”
對方露出了一個“你們年輕人玩的真花”的表情,順便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姜逢哭笑不得,她已經可以想象自己在别人口中多有“能耐”了,一個人拿下兩兄弟,先是和弟弟談了八年,然後突然分手,又火速嫁給哥哥。
嘶——
她自己聽着都佩服自己。
這時她的手機瘋狂震動,是終于回神過來的章向明開始給她消息轟炸。
【?????】
【姜逢?你為什麼和我哥一起來?】
【你坐他身邊幹什麼?】
【姜逢!你到底在幹什麼!】
姜逢懶得理他,默默地把章向明設置成了消息免打擾,随口拿起了桌上的拍品冊翻看。
這次拍賣是由一位知名藝術家基金會主辦的,拍品都是當代藝術家的繪畫和雕塑作品,籌集的善款将用來為偏遠地區的孩子們提供美術啟蒙教育。
“有喜歡的嗎?”章泊聞面前分明也有,卻要湊過來和她一起看。
姜逢的視線落到了一副中畫幅的抽象作品上,這幅畫以紅色作為基調,用線條和色塊抽象出人體内部的形态,内髒、肌肉、鮮血被塑造成了盛放的鮮花。
這幅畫的特征性之強,讓姜逢甚至沒看名稱就知道這是誰的作品。
果然創作者處寫着“淩雁”這個名字。
淩雁是近些年剛剛崛起的女性畫家,她的畫非常有個人風格,喜歡的人将她視為天才,而不喜歡她的人則稱她是藝術界的“傷仲永”,認為她的創作沒有進步,近幾次展覽的作品都趨于雷同,缺少靈魂。
而姜逢很喜歡她,她認為淩雁的作品中有旺盛的生命力。
“這個不錯。”她說。
“好,那就拍這個。”章泊聞甚至什麼都沒問也沒看,隻是姜逢一句喜歡就準備拍下來。
淩雁的畫是第四個上拍的,起拍價八十萬,經過幾輪叫價後叫到了二百一十萬。
“三百。”章泊聞淡淡舉牌。
姜逢一驚,她知道章泊聞是懶得再拉扯,也知道這三百萬對他的資産來說隻是九牛一毛,但她的心裡還是微顫了一下。
他們隻是協議結婚的關系,而他現在的行為卻遠遠超過了這個範疇。
姜逢突然有種無功不受祿的慚愧,她想阻止章泊聞,卻又覺得為了這點事糾結顯得太沒有格局。
就在猶豫中,拍賣師已經落錘。拍賣場語氣激動:“恭喜章先生拍得畫作,也恭喜淩雁小姐的作品拍出價格新高。”
章泊聞表情淡淡的,看向姜逢。
“謝謝。”姜逢彎着眼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