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姜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彌補……什麼？”

“彌補剛剛沒幫你撐腰的錯。”

姜逢好不容易緩解的心虛又升起來了，好像章泊聞就是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氣場，他越是從容，越是真誠，就越是讓人自慚形穢。

“不要！”姜逢急匆匆地喊道，“對不起，我……”

姜逢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章泊聞的手順着下滑，落到她的臉頰上。

“逢逢，我隻是希望我們之間不要有芥蒂，我們是夫妻，還要共同生活很多年，我希望這段時間裡你是開心的，僅此而已。”

“我很開心。”姜逢認真地看他，“我已經很開心了。”

章泊聞捧着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白瓷。他說：“你說要進入淡季，是不是會閑一些？”

“是的，應該整個公司都會放一個月的假，我也沒有那麼忙了。”

“那我們要不要去度蜜月？”

“蜜月？”姜逢被他的突發奇想驚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我們也要度蜜月嗎？”

“當然，别的夫妻都會度蜜月，為什麼我們不去。”

姜逢轉念一想，似乎又有點道理。“那要去哪裡？”她問。

“你有潛水證嗎？”

“我隻有OW。[1]”

章泊聞想了一下，問：“你想考一下AOW或者學自由潛嗎，我可以教你，我都有教練資格。”

姜逢目瞪口呆：“教練資格那麼難拿？你哪來的時間啊！”

“因為很喜歡海中的生物，所以經常去各地潛水，潛着潛着次數夠了，就順便報考了。”

姜逢在大學假期時候經常和同學朋友一起旅遊，潛水是留學生中非常流行的運動，她也跟風考了個入門的水肺潛水資格證。

潛水入門容易進階很難，想要報考潛水教練至少需要100次潛水記錄，而且還要通過各種各樣的訓練和考試。

姜逢隻感慨于章泊聞的精力旺盛，他是怎麼做到一邊修着雙學位，一邊參加各種活動維持社交，一邊成為資深的生物愛好者，同時還能在很多運動上達到高水平的。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因為不想隻和人打交道。”章泊聞的答案令她非常意外。

“可是你有那麼多的人際關系需要處理，還有那麼多的社交。”

章泊聞輕笑一下：“所以需要遠離人類作為緩沖，觀鳥、潛水都是這樣。”

姜逢靜靜地看着他，她對章泊聞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點。不僅是他的性格、他的愛好，更是一種“原來他也在戴着面具生活”的感慨。

她覺得似乎他們的關系更近了，之前隻是合作的搭檔，現在好像漸漸成為了朋友。那種可以互相吐槽、互相共情、互相提供情緒價值的朋友。

“好，那下個月，我們就去潛水！”姜逢笑了起來，剛剛那點複雜的憂慮也都被一掃而空。

回到卧室，姜逢打開手機時，覺得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此前的一路上讓她緊張的元素除了章泊聞就是他們公開結婚這件事了，從他們手拉手走進宴會廳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被輿論包圍的準備，但還是不免擔憂。

而章泊聞的話卻詭異地讓她平靜下來。

人和人的關系都是虛的、是脆弱和不堪一擊的，真正存在的反而是生命，是樹上停留的鳥，是海裡的鲸和鲨，是非洲大陸奔跑的角馬和牛羚，更是雪山山脊上的雪豹和兔狲。

于是她登上微博小号，準備看一眼輿論，然而做好的心理準備卻頓時沒有了用武之地。

章泊聞确實在熱搜上，但是和他在一個詞條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

淩雁？！

晚宴上章泊聞花高價拍下淩雁的作品，随後兩人又“熱烈”交流，這樣一個多金總裁追求高冷藝術家的故事線足夠滿足大家八卦的心。

這個謠言看似是由在場的“路人”拍下來的，但常年浸淫在自媒體的姜逢一眼就看出，這樣清晰的照片，這樣有邏輯的“故事線”，這樣的熱度，這必然是淩雁主導運作的。

自媒體人的職業病讓她分析了一下這個“案例”，然後得出結論，淩雁肯定是有一個成熟的運營團隊來給她運作。至于目的，左不過是為了出名，希望作品價格能盡快起來，藝術家“網紅化”也是現在的趨勢。

當她看到這個熱搜的時候，她反而原諒了淩雁的态度。淩雁并非針對她這個人，而是另有目的，甚至誤打誤撞還給她擋槍了。在這樣的渾水裡，即便她和章泊聞的關系再被曝出來，關注度也會少很多。

想到這姜逢就美滋滋去泡澡了。

在浴缸裡放了五顔六色的泡澡球，架好平闆，挑選一個搞笑綜藝。一切準備就緒後，她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然後躺到按摩浴缸裡，舒服得不得了。

按摩浴缸自帶恒溫功能，姜逢看着綜藝泡着澡，很快就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等她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她習慣性地裸着身體走回卧室，以便直接做身體皮膚護理。

姜逢口中斷斷續續哼着歌，一邊在腿上塗身體乳，然而就在這時候，卧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歌唱到一半，滿腿的身體乳還沒來得及抹開，她就這樣和章泊聞四目相對。

啪、咣——

兩聲過後，章泊聞的手機和姜逢手中的身體乳，都直直地砸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