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可想而知,手掌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成嚣的身體還半彎着,被扇的臉偏向一邊,慢慢浮出手指紅印。
梁晴蜷起震麻的手,冷淡地說:“我怎麼為人處世,用不着你來教我。”
成嚣似乎被這一巴掌扇懵了,轉頭的動作都慢了半拍,他眼裡浮浮沉沉,漸漸聚起狠厲的陰霾。
回過頭,他對上她凜如霜雪的眼睛,右手高高揚起。
梁晴擡起下巴,面不改色地和他對視,嘴角勾起的笑怎麼看都像是在嘲諷他。
蒼白的臉看上去很鎮定,搭在被子上顫抖着的手卻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成嚣的手忽然落下,随之而來的掌風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懑。
梁晴立刻閉上了眼睛。
清脆利落的巴掌聲并沒有在下一刻響起。
梁晴卻痛苦地擰起了眉,微微發麻的手忽而抓緊了被子。手下折彎的被子變了形,皺成一團。
她的喉嚨被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扼住,呼吸變得困難,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慘白一片。
梁晴雙手使出全部力氣去扒開他的手,卻還是無濟于事。她蹬着雙腳,嘗試着讓脖子逃脫他的手,可他的手依舊紋絲不動。
喉嚨裡的氧氣越來越稀薄,梁晴的眼皮開始往上翻,手裡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腳下踢蹬的動作也變得緩慢。
成嚣俯下身,薄唇幾乎是貼在她耳邊,低沉的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危險:“原來你還是怕死的啊?”
梁晴眼珠子轉向他,憤恨地瞪着他,嘴巴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既然怕死,就别找死。”他沉着聲音說。
成嚣看着她扭曲的一張鐵青的臉,在她閉上眼之際,松了手裡的力道,直起身體冷眼看着她。
梁晴得了解脫,鼻尖幾乎是本能,猛然吸了一口氣,嗓子還沒順暢過來,就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成嚣手勁不小,不過片刻,她細嫩的脖頸就紅了一塊,跟白淨的肌底兩相對比,很是觸目驚心。
梁晴輕輕地喘着氣,把手放在脖子上,指尖下的脈搏劇烈地跳動着,像是慶幸重新得到呼吸的機會。
女性和男性的力量天生便是懸殊的。
如果男人代表着剛,那麼女人便意味着柔。
以柔克剛,光靠拳頭的力氣是不夠的。
梁晴知道,她跟他硬碰硬,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她憑什麼要向他屈服。
就算他拳頭比她硬,力氣比她大,她也沒道理要向他低頭。
梁晴紅着眼睛看向他,一張嘴,嗓子已經是啞了:“有本事你現在就掐死我。”
成嚣挑了挑眉,“沒想到你人不僅看着慫,嘴還挺硬。”
他不是一個會對女人手軟的人,剛才手裡使的勁少說也用了七分,而她幾乎是一瞬間就下意識地擡手反抗。
這樣突如其來的危急情況下,求生是人的本能。
梁晴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她偏過頭,看也不看他。
成嚣卻仍在步步緊逼,嘴裡譏諷的話侈侈不休:“你想死會怕成那樣?剛才,我不過是想教訓你——”
話還沒說完,梁晴抓起手裡的東西往地上狠狠一砸,她輕聲細語地問:“你說夠了沒有?”
成嚣止住了話頭,“你發什麼瘋?”
“發瘋?”梁晴冷笑一聲,“好,我來告訴你我發什麼瘋。”
成嚣抿緊嘴唇,斂起眉看着她。
梁晴冷眼看着他:“你說你教訓我,你以什麼身份來教訓我?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成嚣靜靜地看着她。
梁晴見他無言以對,繼續往下說:“你不就是怕我手機裡還有你們行兇作惡的證據嗎?實話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們昨天到底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麼,但你們要真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第一個送你進去吃牢飯。”
成嚣嗤笑一聲:“就憑你。”
“對,就憑我。”梁晴緊緊盯着他。
成嚣看着她眼裡的堅定,臉色暗了暗。
梁晴說:“這個手機我不要了,要扔要毀随便你。麻煩你也不要再陰魂不散地跟着我了。”
成嚣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機,手機經受重創,屏幕摔了個粉碎,倒映出的白熾燈光四分五裂,格外的刺眼。
他回過頭看向面色平淡的梁晴。
梁晴沒看他,輕聲問:“還不夠是嗎?”
成嚣:“什麼?”
梁晴說:“我剛才扇了你一巴掌,”她動作遲緩地撐着雙手,坐起身,仰起臉,閉上了眼睛,“現在還給你。”
成嚣站着沒有動,他垂着眼看着她。
白熾燈的照耀下,病床上的女人一張小臉被照得面無血色,唇色也是淡淡的白,脖子上的指印更是醒目無比。寬大的病号罩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根搖搖欲墜的豆芽菜似的,纖細手腕下,手掌的青筋微微凸起,清晰可見。
即使是閉着眼睛,她的眉眼也透出一股無言的倔強。
這種較真的倔強讓他覺得可笑。
成嚣譏笑着問:“怎麼着?還給我,然後呢?是不是我的脖子還得讓你掐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