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玫聽到這句話,鼻孔裡微微噴出一股氣,輕輕笑出了聲。
笑聲裡的不屑顯而易見。
她笑的不是梁晴說出來的話,而是梁晴說出這句話時的一臉認真的模樣。
方佳玫在夜場摸爬滾打幾年了,什麼豺狼虎豹沒遇上過,區區一個男人,怎麼對付根本就不在話下。
她看着梁晴的眼睛,看了幾秒後才說:“你想跟他說什麼?我可以幫你轉告一聲。”
“你轉告不了。”梁晴直截了當地說。因為她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找成嚣。
方佳玫的眉毛挑了挑,她聳了聳肩,“既然沒有話需要我轉達,”高跟鞋踩在地面噔噔地響起,方佳玫走到梁晴面前,“那麼我的事,也就不勞你費心了。”
香水味一時之間沖到鼻尖,兩人的肩膀錯開之際,梁晴說:“他不一樣。”
高跟鞋停在光滑的地闆上,方佳玫轉回頭,臉上浮現淡淡的疑惑,“誰?”
梁晴擡眼對上鏡中方佳玫的眼睛,說:“和你喝酒的男人。”
方佳玫嘴邊揚起一抹譏诮,輕哼一聲,“都是男人,有什麼不一樣。”兩個鼻子一張嘴,下面多了一條腿,沒什麼不一樣的。
梁晴說:“他和這裡的人都不一樣。”他不是來玩兒的。
方佳玫皺了皺眉:“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梁晴靜靜地看着她,頓了幾秒,說出她心底已有的判斷:“成嚣今天晚上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酒吧,對吧?”
方佳玫的眼神凝住,定在梁晴胸有成竹的臉上,她的語速緩下來,“他來不來是他的事,我怎麼知道?再說了,他在不在這裡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梁晴微微一笑,轉身走到方佳玫身邊,輕聲說:“謝謝你,我已經知道了。”
方佳玫臉色一變,急促地喊道:“你!”
梁晴:“我怎麼了?”
方佳玫緊緊盯着她:“你到底什麼意思?”
梁晴面不改色地說:“該告訴你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說完這句話,梁晴率先走出了衛生間。
至于剩下的,讓方佳玫自己慢慢猜去吧。
方佳玫卻是一頭霧水,覺得梁晴說的幾番話都莫名其妙,但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底卻隐隐有幾分不安,像是壓了塊石頭,不算沉,但終歸是有重量的。
這份壓力讓她回卡座時如坐針氈,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滿口酒氣沖天,他大着舌頭沖她不滿地嚷嚷:“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方佳玫壓下心頭的異樣,拿起酒瓶把酒倒滿,再端起桌上的酒杯,碰在男人的酒杯上,然後一飲而盡,嬌聲說:“才去了一小會兒而已嘛,我自罰3杯,怎麼樣?”她又倒了兩杯酒,同樣幹脆地喝了個幹淨。
“這還差不多!”男人聽着她軟軟的撒嬌,很是受用,大手一揮,将方佳玫攬進懷中。
方佳玫輕輕蹙起眉,還在思索梁晴那幾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難免有幾分心不在焉。
男人瞄見她的臉色,手下使勁一掐。
方佳玫身體僵住。
男人的手停在她的屁股上不動了。
方佳玫緩緩扭過頭,恰好對上男人暗藏欲光的眼睛,男人長得不算難看,但他色眯眯的眼睛和肥厚的嘴唇讓她隐隐有點作嘔了。
方佳玫裝作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想要坐開一點,卻意外地發現男人的手臂十分有力,她被禁锢在他懷裡,竟然動都動不了。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方佳玫,手裡拍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嘴裡輕斥一聲:“亂動什麼?”
方佳玫不動了,她軟下身體裡的力氣,提起嘴角笑了笑:“你這是做什麼呀?我們不是在喝酒麼?”
男人湊近她,沖她吹了一口酒氣,說:“酒喝完了,該進行下一步了。”
方佳玫僵笑着推诿:“别急呀,酒都沒喝完呢!”
“還喝什麼酒,先幹正事要緊!”男人一隻手牢牢圈住她,一隻手開始解褲腰帶,他酒喝得多,又上頭了,情緒一激動,手裡動作沒停下來,卻怎麼都扯不開褲腰間的黑色皮帶。
方佳玫悄悄夾緊雙腿,手臂推開他的力氣不自覺加大,她有點後悔選了這個比較偏的卡座了。
這個卡座位置小,光線暗,又在角落裡,很是隐蔽。
此時已經到了夜裡的高潮時刻,酒吧裡正是嗨到極點的時候,大部分人在絢爛的舞池那邊又蹦又跳,熱烈而瘋狂,沒人會注意這邊卡座的一對男女。
或者說,除了自己眼裡的獵物,大家都對酒吧裡的男男女女懶得多看一眼。
方佳玫的吊帶被掀起一片衣角,在昏暗中的那截腰肢泛着瑩瑩的潤白,男人的神色看上去更加激動了,帶着繭的手掌迫不及待撫摸上去,摩挲着她腰間的嬌嫩肌膚。
方佳玫避無可避,心跳跟DJ放着的鼓點音樂有的一拼。男人帶着酒氣的氣息來到脖頸,她眼裡閃過一絲嫌惡,頭往一邊扭去,渾身不自覺地繃緊。
舞台上的燈光四處掃射,年輕人放縱地跳着擺着,更有喝高了的人直接把酒水澆到頭上,一甩頭,一扭腚,引得人群歡呼不止。
梁晴獨自站在隐秘的暗處,眼睛盯着手機裡的一舉一動。可惜光線有限,裡面的人臉都糊成一團白影,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她也不在乎,繼續舉着手機。
“好玩嗎?”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陰恻恻的,猶如鬼魅。
聽到這句話,梁晴手裡一緊,剛回過頭,卻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把拽到旁邊,她猝不及防地被扯着往前走,腳後跟還不慎崴了一下,她擡起眼,隻能在昏暗中看到半張不甚清晰的側臉輪廓。